就好了,何必等到现在呢?我与九叔、王叔你们一同努力整顿家里的生意,不是为了给自己添嫁妆,而是为了让我自己有选择的权力。”
“为的就是,没有谁可以替我做出选择。”
她言辞并不激烈,甚至声音都不算大,但是任谁都能看出她是真的生了气。
有的人就是这样,气过了头反而就冷静了下来。
她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心口,目光扫视过了厅中的两人,“你们扪心自问,考虑到我的感受了么?”
顾和以说罢,倒了杯茶,递给了九叔。
九叔有一肚子大道理全都被那么一句“打着为我好的由头,做出一些伤害我的事”给憋了回去,他神色复杂得看着眼前风仪玉立的女子,忽然有那么一瞬觉得有些陌生。
明明小姐话中的意思他是万万不认同的,甚至可以说是与世俗相背离的,可每一句话却都让他无法反驳。
他接过了水杯,沉yin着。
“九叔年纪也不小了,若是家中事务太过繁杂,让你太疲惫了,就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去歇上一段时日吧。”
九叔跟贺穆清全都猛然抬起了头,贺穆清更是大胆地上前一步,轻轻晃了晃顾和以的手臂,低声劝着,“小姐,使不得啊,穆清不值得叫小姐这样。”
顾和以凉凉地瞥了他一眼,嘴角一挑,“你别着急,我一会儿再收拾你。”
贺穆清的手一僵。
顾和以倒是也没把话说得太绝,又补充了一句道:“九叔,我早就说过了吧,我对顾家的家产并没什么兴趣,以后这些家产,还有谦儿呢,九叔若是不想去休息一番,不如在谦儿身上多下些功夫吧。”
九叔是下人,且是个忠心的下人。
一方面忠心让他竭尽全力的为顾家着想,另一方面,忠心让他不会违抗顾和以的坚持。
而如今……这两方面发生了冲突,要怎么选择,就看九叔自己了。
把自己想说的都说完了,顾和以也就没什么要杵在这里的必要了,她稍稍回了下头,瞥了贺穆清一眼,“你跟我过来。”
在厅外的屋檐下拿了伞,撑开时有水花四溅开来。
顾和以没有直接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去了贺穆清那旁。贺穆清一看就是没有伞,从作坊回来时也得淋了不少雨,身上的衣裳都是又chao又shi的。
“自己找一身替换的衣裳拿着。”
贺穆清知道她生气了,也没敢说些什么,直接去衣柜中翻找出了衣裳,刚拿出来就被顾和以接过去了。
回了顾和以自己的房间,唤了从安过来,吩咐她去备好热水。
从安带着她来到了房间旁的小厅中,压低了声音说道:“小姐,今日贺穆清回来之后,是奴婢为九叔他们备的茶,听见贺穆清主动与九叔列出自己的数条罪状,说得情真意切的,还一直掉眼泪,说得九叔眼眶都红了,奴婢瞧着贺穆清也是真心实意的在乎小姐的,小姐就消消气吧。”
没料到从安这回竟然是过来给贺穆清求情来的,顾和以挑了下眉,“我知道了,你快去帮忙备热水吧。”
贺穆清身上是chaoshi的,就哪儿也没敢坐,只垂着头站在原地。
顾和以绕着他转了一圈,语调有些Yin阳怪气的,“列了自己数条罪状,可把你能的,不如现在也给我讲讲?”
贺穆清快速抬眼瞥了一下顾和以,知道顾和以还在气头上,便小声喏噎着,“穆清不该隐瞒自己的阉人身份,不该不知好歹地对小姐动了心思,不该不为小姐着想毁了小姐的名声,不该……不问小姐的意思就擅自为小姐做决定。”
前三条顾和以听得眉头越皱越紧,等到第四条时,就一下子舒展开了。
她看着贺穆清那副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模样,真是叫她又气又无奈,心里边猝不及防地软了一块儿下去。
贺穆清在宫里生活了那么久,早早就学会了看人脸色了。自己想离开被顾和以抓了个正形,既然已经没有了离开的机会,就赶紧借着顾和以的问题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顾和以觉得贺穆清这小子比她可Jing明多了。
拿他的那些个小心思,哄她一哄一个准。
贺穆清见自家小姐的表情缓和了一些,又试探着填了一句,“穆清还不该不相信小姐。”
顾和以的瞥了他一眼,他眨了眨眼,又道:“穆清不该惹小姐生气。”
一句一句的,把顾和以心里的气全都给顺了了下去,但她就是不想理他,于是冷哼了一声,在从安备了热水带着人将木桶放进了屋中的屏风后面时,才勉强说上了一句,“快去沐浴。”
贺穆清这辈子都没有在木桶中用热水洗过澡,最多也就是用凉水冲洗又或者shi布擦身,面对这一桶热水有些犹豫,但一想小姐正在气头上,还是别继续处小姐的霉头了,便乖乖巧巧地在屏风后面褪去了衣裳。
当他浑身都浸到温热的水中时,口中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
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跟忽然活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