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里若木没有回答,脚步匆匆地离开了,本来以为没有什麽大事的春狩,怎麽会出这样的事。跟著景曦渺的人都是自己的老部下没有错,景曦渺的为人看似礼貌谦和,但实际上又相当不容易接近,他不会简单地以为同样姓景便可以亲近。所以那个什麽景祥不可能随便就劝动景曦渺跟他一起政变。
退一步说,景祥即使发动政变,也只能在小小的狩苑成功,顶多再拉上三个藩国。难道说他们想劫持皇帝?然後再号令天下?
京城的布防在相里若木的号令下隐秘地变动,整整一晚上,兵营也已经整装待发。天亮的时候,相里若木带著两千骑兵迅速向狩苑的方向疾驰。
中午的时候已经离狩苑就已经不远,相里若木命令缓下马速,可是还是没有什麽兵力布防的异动。就在相里若木已经开始觉得自己过於敏感的时候,远远来了一小队人。
“将军,是羽林的人,是我们的人。”副将已经认出了来人。
“出了什麽事?”相里若木大声地问。
“回禀将军,皇上失踪了。”
“什麽?”相里若木有一瞬间几乎失去思维,失踪了?景曦渺跑了还是……“怎麽回事?”
“今天早上睿庆王的长子邀请皇上去狩苑东南方向,一片最近有野猪出没的林子里打猎,那里地势奇险,侍卫们骑著马无法全部簇拥在皇上身边,没想到窜出一头野猪来,惊跑了皇上的马,皇上被马带著跑进森林深处,侍卫们找不到皇上了。”
“什麽?”相里若木抓著缰绳的手微微地颤抖,“混账景祥,狩苑的东南不是一片到处隐藏著幽暗悬崖的地方吗?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到狩苑了,这不是有意为之吗?”
“是,所以,侍卫们怀疑,会不会……跌落悬崖……皇上的马跑去的方向,前面就有一条悬崖横在林子中。”
“传下命令去,所有人都去那个林子里找,不会掉下悬崖的,给我把片林子翻过来找。”相里若木蛮横地下了命令。不会掉下悬崖的,士兵们面面相觑,又不敢违抗太尉的命令,他们已经找了两个时辰,如果没有掉落悬崖,早就应该已经找到皇帝了。
相里若木没有理会他们的疑问,景曦渺不会掉进悬崖的,那孩子怎麽会掉到悬崖下边?他心绪烦乱地把又一拨士兵派进林子,一鞭子狠狠抽在狩苑行宫的柱子上。“把那个景祥给我找过来。”
第12章
景祥大约不到三十岁,论辈分是景曦渺的叔叔,他的父亲睿庆王又是景曦渺爷爷武烈皇帝的同母兄弟,血脉是非常接近的,可是在相里若木看起来,他们就像是完全没有关系的两个人。景曦渺聪明纤弱,想来再过十年也一定还是一个儒雅俊秀的美貌男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长成景祥这样一个狗熊一样高大,一样呆头呆脑的男人。
“太尉,从昨天太尉来狩苑到现在,已经找了两天了,就算皇上没有跌落悬崖,是在林子里迷了路,可是现在晚上还这麽冷,已经挨了两天一夜,只怕也冻死了,何况狩苑野兽成群,皇上久居深宫,哪里还有活下来的可能呢?”景祥大著嗓门无所顾忌地说。
“依你看要如何是好?”相里若木平静地问他,景祥迟疑了一下,久闻太尉相里若木年纪不多大,可是久经沙场,乾刚独断,挟天子以令天下,最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本来以为是个楚霸王那样的人物,没想到块倒大,像个霸王,说话却这麽少,竟然主动征求自己的意见。
“恩……恩……依我看,就该赶紧发丧,恩,再立新主。”景祥毫无城府,再说这主意自己早就打定了。
“这样啊。”相里若木呵呵笑了出来,“那以世子看,谁有继承大统的才干啊?”
景祥见问,左右看了一眼,相里若木也看了看,左近只有一个福宁王景裕,年纪约莫十七八岁,眉目倒有几分像景曦渺,本来正站在那里低声抽泣,见两个人都看自己,一个是地痞恶霸一样的睿庆王世子,一个是魔王一样的太尉相里若木,登时吓走了魂。
景姓皇族早就被相里若木收拾软了,他也不管地位高低,“噗通”一声给相里若木跪下,“太尉,小王没有尽到护驾的职责,请太尉责罚,小王连保护皇上的职责都尽不到,根本不能做皇帝。”一面就嚎啕大哭。
哭的相里若木心烦气躁,这一个要是当了皇帝,倒是自己想要的效果,相里若木想到这倒是个收拾掉景裕的好机会,但是一抬眼,见到景裕身後紧紧站著一个青年,二十五六岁的模样,神情机警,且那眼中的色泽温润不同於寻常人,刚才进来的时候相里若木几乎没感到他的气息,是个武林中高手里的高手麽?相里若木跟他四目相对,也罢,我就饶了你这不成器的主人。何况所有藩国里,顶数福宁王的藩国最狭小贫瘠,放著他不管他也成不了气候。
景祥早就忍不住了,“太尉,不如……”
“不如再等等,立皇帝是个大事,”相里若木打断了他的话,眼神一转,冰冷冷地瞪著景祥,景祥不觉打了个寒战,“活我要见人,死我要见尸,不能这麽不明不白地发丧天下,拥立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