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话题说下去。不过,冯蓁也知道,若不是她能察觉到龙息的变化,光是听萧谡那般一说,她也会支持他出兵的。
然则最终萧谡还是没有听冯蓁的劝说,国家大事本就不应该根据什么所谓的“观气”之说来定。
结果太熙六年冬遇到了百年难遇的暴风雪,北征军还没跟车越国的军队对上,战斗力就已经减损了三分之二,这样的仗自然没办法打。
消息传到上京时,萧谡的脸色可想而知,不仅仅是因为军队打了败仗,而且还是因为从来不干预政事的冯蓁劝了他,也从另一个侧面说明,她真的能观气,所以所谓的虚与委蛇,还真可能就是忍辱负重。
冯蓁可不知道北征失败的消息,她只是奇怪怎么天都黑了,萧谡还没回内殿,只叫杭长生来说了句在前殿用晚饭。
这么几年来,冯蓁单独用晚饭的次数可是一个巴掌就能数过来的,她有些食不知味地吃过饭,在灯下看了会儿书,觉得不得劲儿,又起身去捣鼓了一点儿梅花露,眼看着要交子时了,萧谡却还没动静儿。
冯蓁估摸着肯定出事儿了,她将宜人找来,“你去前面瞧瞧,问问杭长生,出什么事儿了。”
宜人很快就回来了,“娘娘,是北征军败了,回来的人不及出征的两成。”
冯蓁吸了口凉气,看来不仅是败了,而且是惨败。
冯蓁走到窗口,看着Yin霾的黑夜,月消星逝,叫人望不见前路。她心里很清楚萧谡为何不回内殿,男人的自尊心脆弱得仿佛琉璃,尤其是在女人面前。
冯蓁叹了口气,很担心这就是她跟萧谡之间的一个坎儿。有些坎儿瞧着好似能跨过去,却不知道一个没处理好,从此就是下坡路。
她的地位本就风雨飘摇,这年月不会生孩子的女人就不能算人,连活着的价值都给你否认了。冯蓁知道萧谡要顶住前朝压力而不纳新妃,是需要很大决心和毅力的。
这坎儿若是过不去,他以后看着自己就会想起他失败的一面,长此以往恐怕就是相见不如怀念了。
冯蓁摸了摸胸口的桃花瓣,第八颗仙桃即将要成熟,她不想功亏一篑。若是萧谡纳妃,她就是忍着恶心也得继续承宠,只是想一想就让她觉得胸中浊气翻腾。
“娘娘,窗口风凉。”宜人忧心地劝了一句。
冯蓁回过头,“把我的披风拿来,我去一趟前殿。”她知道萧谡这会儿肯定不想见自己,但这事儿躲是躲不过的,只能迎难而上,万一他钻了牛角尖,再想扳过来可不容易。
谁知冯蓁刚走到院子里,就见萧谡顺着游廊回来了,两人对视了一眼,萧谡朝冯蓁伸出了手。
冯蓁微微松了口气,走回廊上把手递到了萧谡的手心里。
萧谡顺势将冯蓁搂住,两人谁也没说话,就静静地环抱住彼此。良久后,冯蓁才拉着萧谡的手进了屋子,又亲自伺候他宽衣再送进净室。
萧谡出来好,冯蓁也没多说话,就拉着他在床上躺下,把他的头搁在自己胸口,轻轻地替他揉着头发。冯蓁感觉自己的角色一下就从需要萧谡无尽疼爱的小女儿变成他老妈子了。
她心里感叹归感叹,可还得安抚住萧谡。
约莫到了丑时,萧谡的头在冯蓁怀里拱了拱,这才道:“北征车越,败了。”
“嗯。”冯蓁依旧轻轻揉着萧谡的头发。
“朕当初应该听你的。”
冯蓁的身体往后退了退,看着萧谡的眼睛道:“若皇上当时就因为我的观气之说而改变主意,那就不是皇上了,我朝也不会有如今的昌盛。”
“哦?”萧谡来了点儿兴趣,往上靠了靠身体,似乎是没想到冯蓁会如此说。
冯蓁也坐直了一些身体,“皇上从来就是认准了一件事,拿定了主意就不会变的人。”
“你是在说朕不擅于纳谏么?”萧谡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冯蓁摇摇头,“我是说,皇上不信气运之说是好事。”
萧谡好笑地道:“那你当时为何来劝朕?”
冯蓁看着萧谡道:“那是我看到了,不提的话自己心里会过不去。但实则我心里知道,皇上不会信,我也不愿意皇上信我。若是治理国家全凭什么观气望云之说,坐在这儿就不该是皇上而是术士了。”
“朕知道你这般说是在宽慰朕。”萧谡的态度疏离了一点儿。
冯蓁是在宽慰萧谡,但说的也的确是真心话。
“的确是在宽慰皇上,不过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这件事未必就是坏事。”冯蓁道。当然其实是大大的坏事,没见这禁宫上的龙息少了一大截么?但语言是门艺术。
“皇上其实一直是顺风顺水的,做的每一个决定,如今回头看来都没有错过,但是人就会犯错,谁也不会例外,皇上早早的能受一次挫折,在我看来反而是好事。”冯蓁道。
“在你心里,原来以前朕从来没有做过错事?”萧谡问。
冯蓁笑了笑,若有所指地道:“那皇上以前有过后悔的决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