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凭崔熠的性子,该是自己从前说过的买法,挑最好最贵的,“这个,那个不要,其余都送去裴公府上。”
却哪知崔熠长出了二十多年不曾长出的眼色,并不自作主张,只在裴家女郎身旁相陪,只要裴家女郎目光在哪个上面多停留一下,他便让店主记下。
“我不过是乱看,如何穿得了这许多?况且有的也不合适我,拿回去白放着,一两年花样子就过时了,太过靡费了。”裴家女郎赶忙拦着。
崔熠沉默片刻,小声道:“我是觉得你穿哪样儿都好看。”
女郎俏脸飞红。
店铺一共这般大,周祈练武之人耳聪目明,崔熠虽“小声”,她也听见了,不由在心里啧啧两声,又看向谢庸。
谢庸却在真的看料子:“这一匹甚好。”
周祈看过去,那是一匹藏蓝色的益州纱,有些像夏夜天空的颜色,蓝中带紫,沉静中透着些不显山不露水的艳。
谢庸对周祈道:“适合你。”
周祈笑道:“为何我觉得更适合你?裁个宽袍大袖的交领纱衫穿着,不束腰带,夜风里弹个琴吹个萧,像魏晋时人。”
周祈又看看那纱:“裁女服倒也使得,最好是做裙子,让绣娘以银线绣上星星。”
不知何时能与阿祈穿同一匹纱做的衣服……谢庸嘴上却微笑道:“听你说,还是裁女服合适。”谢庸颇后悔昨晚的莽撞之举,她心里本存了事,自己还说那样的话……今日她眼睛有些眍,昨晚怕是没睡好。
那边崔熠他们已经挑好,与谢庸周祈一起出来,又换一家店铺逛。逛完店铺,又一起去吃茶吃糕点看百戏,到快闭市了,一行人才从东市出来。
崔熠与裴家女郎往北,谢庸与周祈往西。
看着崔熠骑马跟在裴家女郎的车旁,不时扭头与车里的女郎说句什么,周祈笑叹:“真好,真好……”
谢庸扭头看着周祈的笑脸,不由有些心疼,若非变故,阿祈或许也是裴家女郎这样的,自小有父兄护着,高门大户里长大,然后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郎君,生儿育女,安乐无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崔熠得意反攻的一天。
崔熠:让你们两口子成天让我吃狗粮,今天也轮到你们了,HIA HIA HIA……
☆、嘚瑟崔熠
第二日见了崔熠, 周祈自然要可着劲儿嘲笑他。
“崔少尹, 你不是不婚不娶保平安吗?”周祈上下打量锦袍玉冠的崔熠,啧啧……
崔熠大咧咧地一腿蜷着一腿垂地坐在周祈家堂中坐榻上,笑道:“家祖母给相看的,我若不应着,岂不是不孝?”
“呵,好像旁的那些小娘子不是长公主给相看的一样……”周祈揭他底子。
谢庸微笑着在一旁喝冰镇饮子。
崔熠想了想:“这大约就像吃饭,吃前面那些碗的时候都不饱, 吃到第八碗,饱了,阿彤便是这第八碗。”
嚯, 连小字都叫上了……“你若是早遇见这位有才有貌性子也好的‘阿彤’,怕是早就饱了。”
听周祈夸裴小娘子, 崔熠到底绷不住得意地笑了,承认道:“或许还真是。”
周祈也笑起来, 崔熠这嘚瑟样儿真是让人没眼看。
谢庸亦笑。
崔熠贱兮兮地道:“不瞒你们说, 我半月前才头一回见她,至今也不过见过三回,第二回见她的时候,我就开始翻书给我们以后的娃娃取名字了。”
周祈刚端起饮子喝一口,差点让崔熠的无耻呛着,咳嗽两声,好赖没喷谢庸一脸饮子。
谢庸笑着皱眉,递给她帕子, 又瞪崔熠一眼。
周祈接过帕子,抹一把嘴角,“你们男的,都这样儿吗?还是独你更‘深谋远虑’些?”周祈不免好奇,像自己这般觊觎谢少卿,也想不得这么深远……
崔熠自然听出周祈的讽刺:“都这样!不信你问老谢。”
周祈扭头看谢庸。
谢庸摇头:“不是。”端起饮子浅浅地喝一口。
看谢少卿肃然沉静的样子,周祈觉得,大概还是小崔格外无耻一些,不愧是自己的朋友……
谢庸看着长案木纹的目光很是柔和,又有些怅然,照着自己与阿祈这样儿,不知道何时才能有抱着糖匣子的豹子奴。
崔熠“嘁”一声:“我也是瞎问,老谢万年老光棍,他知道什么叫心动?”
谢庸抿一下嘴看崔熠。
崔熠挑眉抬眼,一脸的不服来战。
若是旁的,周祈就该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学着赌场中人吆喝“我押谢少卿”或是“我押小崔”了,但此事谢少卿之输有自己大半关系,周祈未免有些心虚。
周祈赶忙笑道:“小崔你这先吃着小灶的,在我们这些饿肚子的面前吧唧嘴,不厚道了啊——”
崔熠闻言越发得意地扇起了扇子。
周祈看谢庸,谢庸垂着眼,神色肃然。周祈不免有些心疼,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