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只手扶着她的手,带着她一步步往长榻走去,小心翼翼的扶她坐下。
阿措这才回过神来,原来他刚才叫自己不要动,是怕自己踩到地上的碎片……
她心头微暖,转头看向元珣,就见他半靠在榻上,如倾倒的玉山一般。
他一只手撑着额头,微微摇头,似乎想让脑子清醒一些。
阿措犹豫了一会儿,低声唤道,“陛下。”
元珣没有看她,只是拧着浓眉,语气带着浓浓的疲倦,声音沙哑道,“朕喝的有些多,你待朕缓一缓。”
阿措默了默,“嗯”了一声,朝小荷递了个眼神。
小荷立刻会意,将殿内的窗户都打开后,乖巧的退到了屏风后。
初夏的晚风呼呼灌了进来,将那沉闷的酒气吹散了不少。
自从有身孕后,阿措对气味就变得格外敏感,刚嗅到这屋内沉闷的酒气时,她还有点想吐,现在窗子打开了,她觉得胸口也没那么闷了。
元珣也被这风吹得稍微清醒了一点,一双灰青色眸子微眯着,盯着榻边的阿措,俊颜上笼着一层醉醺醺的疏懒。
喝醉酒的陛下,跟平日里很不一样。
但他这个样子也是好看的,有种特殊的好看。
阿措这样想着,往他身边挪了挪,水灵灵的大眼睛望向他,轻声问,“陛下,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啊?”
元珣看着她并没有回答,而是道,“你怎么来了?”
阿措道,“你不是答应陪我用膳的么?难道你真的忘了?”
元珣皱着眉想了想,似乎记起的确答应了她,再看阿措这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朕……”
该怎么解释才好?
面对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眸,他不忍搪塞。
阿措捕捉到他那份为难,倒也没继续不依不饶,而是伸手轻轻搂住他的脖子,担忧道,“陛下不高兴是么?”
元珣,“……”
阿措自问自答道,“肯定是不高兴了,我在书上看到过,有个词叫借酒消愁。”
顿了顿,她歪着脑袋道,“陛下在愁什么呢?喝了这么多酒。”
除了在宫宴之上,阿措很少见元珣喝酒,尤其喝的这么醉,还是她第一次见。
阿措揣测着,陛下肯定遇到大.麻烦了,不然怎么会愁成这样?
她一脸认真道,“陛下,喝酒不好的,喝多了第二天醒来脑袋会很疼的。你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么?那与我说说吧……唔,虽然我不一定能帮到你,但是有事别憋在心里呀,说出来或许我可以跟你一起想办法。”
元珣见她一本正经要替他分忧解愁的样子,心里一窝,抬起大掌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
他的手掌并不光洁,拿刀剑,打江山的手,掌心长着粗糙的老茧,蹭着她的脸,有点痒。
他脸部的线条柔和了几分,哑声道,“没事,朕能解决的。”
阿措蹙眉,道,“骗人,都喝成这样,怎么会没事。”
元珣道,“是朝堂的事。”
阿措顿了顿,迟疑片刻道,“朝堂上有人给你气受了?”
她说这话时尾音稍稍往上提,带着几分凶巴巴的护短味道,仿佛只要元珣点头说是,她就能立刻冲出去找人算账。
元珣见着她这样子,只觉得笼在心头的Yin霾郁气散去不少。
他想要将她搂在怀中,手刚伸出去,却停在空中,想到身上酒气很重,还是收了回来。
阿措见状,扬起小下巴,噘嘴道,“你都不抱我了,你喝醉了就不喜欢我了么?”
说着也不等元珣解释,她自个往他怀中扑了过去。
元珣听到她在怀中低低的嘟囔着“喝醉酒了真难闻”,却还是往他怀中亲昵的钻。
她一条软绵绵的胳膊怀着他劲瘦的腰,脑袋靠在他的胸膛上,一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他的胸膛,软声软气的埋怨道:
“你食言了,我看你不高兴就大方的原谅你。可是你都不愿意跟我说为什么发愁……你是不是把我当外人了?哼,还让我叫你夫君,我以后再也不叫了!”
元珣搂住她绵软的身子,沉yin片刻,抓住了她的小手,嗓音喑哑道,“朕的一位好友出事了。”
阿措一怔,小脑瓜子飞快的转了起来,片刻后,她小心地问,“是司空大人么?”
元珣喉头微动,“嗯。”
阿措听过陛下和司空曙君臣携手打江山的事,知道他们俩的关系匪浅,不仅仅是君臣,更是朋友,乃至亲兄弟般。
难怪陛下会这样伤心。
阿措默了默,也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只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元珣沉沉道,“他如今下落不明……朕虽抱着乐观态度,想着他能逃出生天,但心里也清楚,子言此次是凶多吉少。”
万一子言真有个三长两短……
元珣不敢再往下想,他无法接受任何不好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