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呢。
而我想着之后也许能用到,把所有我能接触到的人、不管是不是小人物,都研究了不少。当时就是做个准备、想着能清楚一点这宫内的运作也是好的,现在倒是可能真的派上用场了。
就在我们那里,那一路有个小太监,是个哑巴,终日灰扑扑的。因为是个哑巴,所以更被人轻贱,可也因为是个哑巴,是这宫里最好的发泄对象,别人说“嘴严”还可能变,他这个,连基础都没有。
于是他倒是也活下来了——活得当然算不上好。我啊,我那天闻到他身上有药味,便塞了点钱给他,他愣了愣,也没还给我。
宫中的人都聪明,即使贪财,也得先看看自己有没有福享那富贵,无功都不受禄,他当时也什么都没帮过我,按理说不会接受这个。但他收了——比起贪财,我相信他其实是有急用,应该是有人生病要钱。
那时收了好处,如今,应该有点回报了。当然,他要是不愿意的话,我也不能就这么放过了,走那里大概是唯一一条能通的路。
唯唯诺诺的哑巴小太监,除了和他住在一起的“同等下人”,估计都没有人关注过他长什么样,查的严的时候,多一个人都不可能,只能替个人混出去。而替的这个人不起眼最好。
思来想去,靠我自己,就只有这个方式算是可行。
从我被庄嫔拉进局之后,我帮他们规划了更多、给段烨提供了更多,这是我的用处、是我开心。但同时,对我自己来说是不归路。
我从成为“公主”的那一天起,正常情况下,我就不可能活着走出皇宫——和高安涉不同,他到底还有个齐国皇子的名头挡着,只要不掰、还算有希望,顶多是个前途尽毁。我无依无靠,也不需要给谁一个交代,杀就杀了。
于是我只有逃跑一条路。
要把这条路踏实了,让我这跑也顺理成章,不至于没这价值——要是我单纯跑,恐怕庄嫔和高安涉都不会放过吧。
走这么一遭,最惨的分明是我啊。唉,筹谋半天,最终最不清楚的是我能不能跑掉,真的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终于,外面有了动静。
应该是晁广来了。
“行了,你们都退下吧。”这是吴藿的声音,“你也别请安了,来看看。”
“皇上,请恕臣罪,臣是真的不擅长这……”声音听上去挺年轻。
“我不是问你这个。受的伤,太医就能解决了,还用不到你。”
“那臣?”
“我是想问你,”吴藿的声音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说的话也的确是令人毛骨悚然,“这世界上,有没有什么药,能让人失去记忆啊?就是让她想不起来最近发生了什么,记忆回到少年的时候、哪怕是小时候都可以啊。回到过去,什么都不记得了,多好。”
我在这黑漆漆的环境之中,一直靠着意志保持冷静、靠着胡思乱想分散恐惧,觉得自己真的还算强大,忍到了现在了——却差点因为他一句话破功。
虽然看不清,但我知道,我在发抖。
我懂了吴藿的意思。这话,不光是说让庄嫔忘了他对他们的孩子做过什么,更是像——让她傻掉算了,就成为一个没有想法的玩物、一个纪念。
我不知道晁广是不是也像我一样震惊了、所以才半天没说话。当然,也可能是他在思考而已。他毕竟是吴藿手里的人,没有违抗他的资格。
“恕臣学艺不Jing,这样的毒,臣不会制。”
好了,基本是……确定了。
幸好庄嫔真的把自己撞晕了,她不用亲耳听到这样恐怖的句子、这样恐怖的承认。
若是醒着,一是大概就忍不住了,二是……二是,太残酷了。我这么狠心的人,都不忍心。我找机会告诉她就好了,让她知道一个结果就行了。
“不过……臣倒是知道,头部的红肿流血只是外伤,若是伤到了内里——失去记忆,甚至重回天真都是有可能的。”
说的真好听,这不就是说傻了吗。
嗯,撞傻了,什么都不记得了,或者干脆就醒不来了,把她当成一个感情的寄托者就好了。
这才不叫爱。
爱是尊重、是保护,不是一厢情愿强加于人。
庄嫔的这些年,到底是全都喂了狗了。她的妥协与隐忍是深埋于心的爱,换来的却是这样的回报。
我想,其实吴藿根本不信如今的庄嫔对他还有感情,于是他发疯般的怀念当年——他以己度人,完全不给一点信任。其实他们在吴藿动手时没有那么远,是他亲手推成这样的。
“哦,这样啊。所以她醒过来时——不一定是坏事吗?一切,还要到那个时候才知道?”他喃喃道,语气温柔,“阿允啊,咱们……咱们回去好吗?没有文烁,没有律儿,那时候只有我们。”
我第一次听说她的名字,阿允。
要是庄嫔可以的话,我想她会一巴掌挥上去,说一句,滚。
如今她没什么可怕的,心也死了。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