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破碎的不成样子。
我真的是高估了自己。就算我能压住我的恨不去伤人、可我真正压不住的却是对自己无作为的痛苦。见到人却什么都不去做、比起让我拼死杀了他,简直不多承让。
好在,好在见到这种场面的小今就算是吓死也不会引人怀疑,诸多失常都可以忽略。
皇帝又问:“你多大了。”
“二十。”十六岁的时候被你灭了全族,如今,也二十岁了。
“抬起头来。”
我不知道我的眼神会否带着洗不脱的恨意,但他既然这么说了,我便只好抬头——他要是真的觉得奇怪,我便也无退路,干脆扑上去好了——能到哪步就是哪步吧。
这么看着,其实吴藿的形象和我当初幻想的相差很大——我总觉得,这样的昏君应该丑陋不堪、体态臃肿,有猥琐之态。可是吴藿吧,就是挺一般一个人。
就是很普通的样子。
对天子的形容中总要加上许多神秘的色彩,他不能是一般人,可这么看上去,我既不觉得他哪里就天潢贵胄了,也不觉得他嗜杀成性。
其实这样才可怕。
吴藿仔仔细细地看我,可能是想看出如何我就和他的女儿有相像的地方了。若放在平常有人这样看我,我肯定心里发毛移开脑袋,但此时各种念头烧得我浑身发木,回望过去,仇恨与畏惧缠在一次,只剩下了迷茫。
皇帝说:“你觉得她是文烁?”
“是,就是她。”庄嫔十分肯定地点了头,过来抓住我的手,转向高安涉:“这是律儿,你弟弟——你没有见过他,当初,还没有你弟弟呢。”
我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看向这个和我同病相怜的可怜人。
但这场景不是很搞笑,一个疯了的妃子,手上拽着自己的女儿、眼睛看着自己的儿子,可这“女儿”视她的夫君为灭族仇人,这“儿子”是敌国送来的质子。
皇家这点丑闻,就这么大大咧咧的,不光被宫中之人、还被这进宫演戏来的戏班看到。
但是皇帝还竟然一切顺着说,一点也不生气的样子。
我好好奇这是为什么,庄嫔到底是个什么神奇的人,能让这杀功臣不眨眼的皇帝对她这么好。
他明明有这一面,为什么不多拿出来用用呢。
我和高安涉对视。我多少还要带着点未来不确定的“怯怯”,他那么小,却平静地看着我、看着这出闹剧,黑黑的眼睛中看不出什么情绪,嘴角甚至带着点妥帖的笑意。
他应该看了眼皇帝,像是得了某种许可,叫我:“姐姐。”
庄嫔笑了,我看向她,自然也看到了她身后皇帝那威胁的目光。
我咽下所有的情绪,反握住庄嫔的手——好像这样能获得些力量:
“弟弟。”
他们都笑了——庄嫔一个人真情,剩下所有的人假意,而我和高安涉都是,情绪放空,只觉心凉。
我偷偷看我的戏班。
她们离得远,只见得到我们这边一片闹剧,兴许能听到庄嫔激动之时喊的几句话,但估计仍是一头雾水。
就知道我们突然皆大欢喜了。
你看,刚刚我还和他们是“我们”,现在,我就和这些披着人皮其实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人“我们”了。
我下意识寻找薛姐的身影,却没有找到。
我的手冰凉,我握着的那只手——庄嫔的——也是冰凉。
不知道这是不是说明,就算疯到不认人了,其实,她还是知道这个人不是她的女儿、这一切只是皇帝有意让所有人陪她演的一场戏。
当然,最惨的是我,和高安涉。
闹闹哄哄好久,戏班的人被遣走,多余的人清走,连皇帝都是给了要我配合的暗示之后就走了。
宫里一下就清静下来。
是啊,刚来这里的时候我就说,庄嫔宫中安静。
可没想到如今我就是这宫里的一员了,和高安涉一样,都是这被圈在宫中的金丝雀,出也出不去,可却被照顾的Jing心。
今天的饭桌上有三个人——之前估计是两个,今天多了一个我。
庄嫔在不断给我们布菜——这样Jing致的饭食我好多年都没见过了,这时却是在没有胃口。一个是因为这出闹剧实在冲击力太大我缓不过来,还有就是旁边的高安涉也很瘆人。
可能因为生计就是演戏的缘故,此刻要做这庄嫔的女儿,我便想尽力演好这个角色,觉得得母慈女爱才像样子——奈何高安涉不配合,我这独角戏也演不下去。
不过我刚刚来的时候,也没见高安涉与她多亲近,可庄嫔自顾自地还是挺开心,估计根本就不在乎高安涉有没有反应。
同样地,其实我也就默默享受这样的待遇就好。
反正……这其实也是我一直期待的。我一直在等的,就是接近高安涉的机会,而庄嫔这个病犯得正和我心意。
虽说这么想挺对不起她——不过她也不知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