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修为,如此只需留在方丈岛闭关清修便可。
她便再也没有理由入得青丘。
唯有修完散尽,元神尚在,那么她便可以元神与圆满的功德占着圣母位,而一届破碎之躯定能得他照拂,如此千年万年的时光,她便还可以待在他的身畔。
她曾奢望,他能用看西辞的眼神看她一眼。可是自从在辕门外,他让她离去的那一刻,她便知晓此生都不可能了。
千百塔中的那个女子,被偏惜偏爱,不过三言两语便可左右他。他倾注全部的热恋,于那个女子也是要时可取,厌时挥开。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愿再多看他人一眼!
明明自己,是可以将满腔爱意都给他,明明自己原比那个女子更懂得照顾他。这世间的天理便是如此荒谬而不公!
她亦认了!
她原也可以在方丈岛上守着曾经和今日短暂的相处时光,遥遥纪念。可是她实在忍受不了此去经年,就此生离的苦痛。
于是,她才想出这么个法子,以修为封住了情思。因着此情思不是自然弥散,而是人为强行封印。故而封印一日,她的修为便减少一分。
如此,既藏了情思上得圣母位,又可待修为散尽后,再在他身畔留上千年,方缓缓离去。她想,只要那女子能如自己一般爱他,照顾他,她便可以就此放手的。
却不想,情思倒是封住了,可是修为之上被他以丹药和自身灵力补救,竟是想散都散不掉!
便如此刻,许是自己面色又难看了一些,他便又递来一颗丹药,催促她服下。
“幸得阿辞提前准备了这些药!”珺林提起她,面上便浮上一层明亮的笑意。
玟陶看得清楚,他常日里如清风和煦的笑容,原不过是一张应付世人的面具,那些笑意从未盈入眼眶。唯有论及西辞,双眼才会焕出神采。
“君上,君后她……待您好吗?”终于,她鼓着勇气问出了这句话。
“当然好!”珺林想也未想,便回答了,“譬如这些丹药,因为时间紧急,她让医药阁断了自己的药,日夜炼出来的。”
玟陶闻言愣了愣,想起多年前珺林在北荒处理赤狐族的那个夜晚,西辞为安他之心,服了丹药提神,后来遭丹药反噬,口鼻流血,元气大伤。
她是见过她待他之心的。
可是,她自然也不会看错,西辞看珺林的眼神,有依赖,有信任,有欢愉,但偏偏没有情思。她执掌子盘上万年,看遍人间百般爱,神族千种情。
西辞无情于君上,她断不会看错。
“臣下是指,她爱您吗?”
珺林的笑意更清亮了些,片刻道,“爱啊!她不爱我,如何会嫁给我!”
高位联姻,何须情意。
玟陶望着珺林,只觉一颗心蓦然便疼了起来,自己不过掌着子盘,便辨能识出情意有无或真假。他掌着母盘,于情之上,当比自己更加通透,如何便识不出来?
原就是这样催眠自己的吗?
“君上……”
“她能许我爱她,便已是她爱我的方式!”珺林显然已经意识到玟陶的意思,然西辞于情爱之上的事,他亦不能同玟陶说明。
只依旧笑道,“她确实不太会照顾人。可是本君亦不曾想过要她来照顾自己,本君想的是,她能许本君照顾她,本君便觉得很开心了。”
“便如今时今刻,本君与她结了夫妻,她孕育着我们的孩子,本君便能倾尽心力照顾她。如此岁月,于本君而言,亦算天道厚爱。”
玟陶望着珺林,硬是许久不曾回过神来。
半晌才再度开口,“所以……君上是真的快乐吗?”
“当然!”
玟陶未再言语,她无法理解珺林的感情。但她却明白自己的心思,除非她亲身感知,不然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西辞会真心待得珺林的。
她尚未忘记,西辞是缘何嫁给珺林的。若不是当年曲陵台上,被妖君庆蒂当众言语相逼,未防诸神面前失了颜面,她如何肯嫁!
她亦未忘记,西辞是怎样一掌劈去珺林半条命,让他病体缠绵数万年。
只是,她也未再纠缠,只还是按着自己的打算走下去。想着如何能再得一个合理消散修为的机会。
*
临近“三泉雪镜”完全现于人世,珺林入定调息,玟陶亦静下心来对子盘做最后的查验。
只等灵力充盈,珺林夺了内丹,然后由玟陶接手调伏。
珺林计划得很好,彼时待玟陶调伏之际,定是荒火天雷滚落,他尚可以九尾施展开“遮天蔽日决”抵挡拖延,而玟陶如今还有六成修为,届时将西辞的神泽之血喂与她,估计也不会有大碍了。
只是这般计划着,当是万无一失的所在。珺林也不知为何,蓦然感到心悸。
尤其是在调伏子盘的前一晚,珺林出定,却没有半分胜券在握的镇定,他一颗心跳得十分剧烈,满头都是汗,而握着琉璃小瓶的手却止不住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