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林地界,出了八荒,反噬劫就轰然落下。
如此,珺林才在蛮荒边界上寻了土地神挪来茅檐亭台给玟陶休憩,索性一夜天劫,两日修整,她恢复得不错。
“到底后六个宫格修好了,有这功德在,反噬之劫自不算什么!”珺林欣慰地笑了笑,转身拂袖收回水镜。
玟陶目光落在水镜上,心中蓦然有些恼意。如今她也说不上自己的心思到底是怎样的,她自是依旧爱慕着眼前的男子,譬如此番与他出行,只此两人,她便暗自欣喜了许久。
可是,临行那日,她看着珺林恋恋不舍,频频回首,却始终未能等到那个七海的女君。她便又徒然生起愤怒。
夫君临行,身为妻子,更是一族君后,纵是不便远足相送,难道连着于城楼处登高望远目送都不愿意吗?
偏他还为她开脱,说她身子困乏,是他让她睡下不必相送的。
而这几日,他频频传送水镜回去,皆未得到她的回信。
玟陶实在不明白,该是怎样的安心和劳乏,才能连着数日不同夫君联系。又是怎样的狠心和决绝,会在接到水镜的那一刻,断然掐断。
便是不久前的那一幕。
“君后,她又不理您了吗?”玟陶终于忍不住开口。
“她闹着玩的!”珺林笑道,“我们赶路吧!”
玟陶也不再言语,只随着珺林拂袖跃上云头。待稳下身形,才发现自己的灵力被收拢了起来,周遭御风而行弥散的皆是珺林的灵力。
“存着体力和灵力!”珺林边说边从广袖中掏出一颗修元补气的丹药递给她,“尚需八日到达方丈岛,服下后入定调息,待到了我再唤醒你。”
“拿着啊,发什么呆!”珺林扫过那颗药,想起近来几个月,西辞出入千白塔三十一楼督促医官炼药,又仿若看见临行前一晚,她拖着微重的身子,给他打点医药。
一瞬间,眼角眉梢皆浮上笑意,面色如水温柔。
碧空万里,苍云流风,面前男子白衣猎猎,言语清浅,举止温雅。她随在他身侧数千年,自知他对任何人都是春风化雪的模样。可如今万里琼霄之上,只有自己与他两人。
玟陶便觉得,这样的温柔是只给她一人的。
即便不是他给的,也是天赐的!
“谢……君上!”
她微微回过神来,伸手接过丹药。然与他指尖想触的一瞬,玟陶只觉一股触电般的暖流划过全身。
千年的时光啊,她看着他,陪着他,可是却从不曾碰过他。
即便是当年在星辉阁历劫死生无路之际,她以为他会因浮涂珏之故,护她避过天劫,如此得一他的怀抱,可是却也不曾得到。他只是跃入荒火拂袖将她扔出,然后为她担下天雷。半点触碰都不曾有过!
她唯一感受过的,是他广袖边角银丝锦绣的摩擦,和周身弥散的白莲清香。
一点绣线的粗粝,一抹花香的清幽,是她近两百年来最大的安慰和迷恋!
而如今,却是如此触不及防,她便感受到了他指尖的温度,触来微凉润洁,感知却是温流击身。
这一刻,许是因刚历完反噬之劫的虚弱,亦或者是四下无人滋生的勇气,她下意识往前倾去,步履踉跄间便要倒下去。
“小心!”珺林声色一凛,就近的那只手抽出化出个结界将玟陶拢在其中,然后反掌推上灵力渡过结界缓缓送入她体内。
玟陶扫视周身结界,垂眸看着掌心空空,尤记得方才那一瞬仿如百年前旧戏重演,那截广袖衣角再次从她手中划过。
划过去,她便什么也不曾抓到。
她看着结界外不甚清晰的剪影,顿时心口发酸,眼生泪意。
“你刚历……”珺林本未曾多想,他化结界也非男女设防,不过是玟陶刚历了天劫,若他直接渡以灵力,她定虚不受补。如此化出结界护着,即可免了云端寒风贯体,亦可让自己灵力渡去时温和些。
然他虽在结界外,因着浮涂珏的联系,便感知的清晰,玟陶方才一颗心中对自己涌上来的情意,和满心的酸涩。
这般感知着,他也不愿多做解释,就让她当做此结界为有意设之,未尝不是好事。
“你静静心!”珺林的声色里难得带了三分清冷,“想一想,到底要什么!”
“君上——”玟陶语带颤意,“臣下知错!”
“许是本君也错了!” 珺林摇头叹了口气,开始怀疑,自己这般强力扶玟陶上位,到底是对还是错!
日升月落,方丈岛终于出现在眼前。
海外仙岛,万物有灵,感应到故人归来,瞬间辕门顿开,□□延展。
辕门外,一白一黄两个身影落在此间,还未正式踏入。
白袍的少年君主持了一贯的温润清朗之态,并未急着入岛,反而走向碧波涌起的岸滩,负手而立。
“君上!”八日来,玟陶首次开口,心中戚戚,“您如何不上岛?”
“阿陶!”珺林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