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从央麓海、客刹海、盐阳海衍伸开来。每条水路两侧按每三十三丈为间隔置放琉璃灯盏,共一千又八十盏。
珺林立在云头,凝神望去,九层白玉灯盏中,橙黄灯火闪烁,衬着七海碧涛,的确是千花同开的盛景。一如九天银河倒挂,繁星点点闪烁。
他在央麓海处下了云头,方踏上水路,便看见不远处一个光影闪现出来,待霞光散开,是个黑袍墨发的少女,只是难得的,她竟将三千青丝全部挽起,梳成一个饱满的发髻。后髻往右侧鬓角镶了数缕赤金纯雪珠链,在晚风中微微颤动,与她原本左边眼角处的金色梅花钿相互辉映,又动静相宜。
“阿辞?”
珺林自然知晓是她,只是却到底讶异她这样的打扮。虽说成亲之后,是该挽发成髻,然西辞嫌之繁琐,又素爱披发,便也从未挽过。他亦不曾要求过,反正从小到大,他也习惯了她长发如瀑或肆意翻飞,或安静垂于身后的模样。
“好看吗?”西辞立在原地,挑眉问道。
“好看!”珺林朝她走去,抬手拂过她额角金梅,方才拨了拨那闪着盈盈光泽的纯雪珠。
若说披散着青丝的她是娇俏明艳的水莲,那么此刻便是一朵端庄雍容的牡丹。
“只是,怎么想到挽发了,不是嫌麻烦的吗?”
西辞亦拂了拂云鬓,与珺林一同往海底宫殿走去。
“走了将近一月,你有想我吗?”西辞问着话的时候,有些心虚,眼峰瞥向了别处。
“当然。”珺林未料到她会问这个,闻言心中只觉一股暖流涌上。
他原想着后来的几天,西辞整日埋首沙盘演练,偶尔开通水镜,亦是匆忙敷衍。
如此情境他倒也不甚在乎,一来她恨辛伏已久,二来也是最重要的,她没有情根,自然生不出由情衍伸的情爱间的思念、纠缠、嫉妒一系列情绪。
故而此番西辞这般问来,当真像极了小别重逢夫妻间得亲昵之语,让他既感动又免不了疑惑。
“一直想吗?”西辞仍旧没看他,只有些不安地望着周边景色。
“嗯!”珺林顿下脚步,将本就握在手中的人拉得更近些,拨过她面庞郑重道,“没有一刻不再想你。离开七海的第一日,想着……想着后来一次不知是否弄疼了你,你都哭了……”
“然后便想着,你不知有否好好用药!”
“后来便是发现自己身上那些牙印慢慢散去,竟有些不舍……”
“再后来,你忙着沙盘演练,与我说话的时间少了,我便有些难过,当是想你想得太厉害了……”
“你看,我来去用得都是全速印,去时便罢了,九幽河告急!回来原也无需用此法,不瞒你说,连着十数日调伏九幽河,一时气息还未理顺。可是我想早些见到你,见到你便什么都好了!”
珺林陆陆续续当真将月余来全部的思念和盘托出,话至最后,仍不忘弹了弹西辞额角,“上次镜中忘记了,今日补上!”
西辞摸着被他弹过的地方,垂眸鼓起腮帮子,默默叹了口气。
暗忖自己是不是有什么病,如何便喜欢不上眼前这人呢?真真是半点爱意全无?他离开的第一日,自己原是有些想他的,然待司战那些事一铺开,她当真是将他忘倒九霄云外去了。便是此刻盼着他回来,最期待的也不过是寻问九幽河魔魇之气的事宜!
她又摸了摸自己挽起的发髻,心中顿感有些庆幸,幸亏提前看了话本,又从母后和北顾处问来许多与夫君小别重逢后让其开心欣慰的方法。
扑入他怀中这一则,她之前已经用过,虽效果还行却也差点没把自己累死。故而,她挑了个别致的。
她冲珺林笑了笑,拉着他继续往海底走去,边走边道,“挽发是麻烦!这发髻是母后给我梳的,花了整整一个时辰,委实浪费时间。但我想着,我已经嫁给你了,女子出嫁,自当挽发。再者,你见我这般,可开心?”
“嗯,当然开心。是特地给我的惊喜吗?”
“是啊!”西辞挑了挑眉,双眸中尽是得意之色。
“其实”……这原也不是最重要的。”她顿了顿,“主要是近来我读到人间的一句诗,叫长发绾君心。”
“不用挽,我的心,也总是在你身上的。”
西辞停下脚步,摇了摇头,“有些道理我是懂的,譬如一个人总是付出,久无回应,到头来亦是会疲倦和心冷。”
“我很努力了,却也不知为何,总对你生不出你对我这般的情意。你看,你于我,动不动就会脸红,发烫,吃醋,这些都是正儿八经爱我的意思。可是我,却半点没有这样的感觉。便如此番分开,你日日想我,我却不过想了一日,便不太想了。我知晓,这是不公平的。”
西辞说这话时,头已经有些垂下去,便也看不到此刻珺林的神情,只继续道,“我给你的回应,原都是从话本和旁人身上学来的,不知有几分作用。更不知是否真的能暖你心,让你欢喜,或者给你惊喜。但是……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