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酒樽,手一扬,笑道:“巴图带来的人果然是不同凡响!快请坐。”
闻琦年不卑不亢地坐下,扫了一眼座上的男人,他约莫三十岁,正值壮年,穿着平常的诺西长袍,生得高大,面容严峻,天生就有种枭雄气概。
葛烈汗也在看她,微笑夸道:“这位姑娘,好一个中原女侠!”他的眸中并无别的意味,目光锐利Jing明。
奚咏手一顿,岔过话,沉沉说道:“多谢可汗盛情邀请在下来此做客,我们只是两个浪迹天涯的江湖人士,此番为帮助一名女子寻父,这才不得已找了巴图勇士帮忙。”
“哦?寻父?”葛烈汗颇有兴趣地瞟了眼立在一旁的巴图。
巴图连忙解释:“大汗,是沃嵩军师的女儿找他来了。”
“原来如此。”葛烈汗平静地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却没做任何回应,反而又转头对奚咏道:“我看少侠佩剑,想来,剑术定为不错。”
“可汗谬赞,在下愧不敢当。”奚咏看他针对自己,倒也不慌,口中慢悠悠地回着,只在脸上刻意显出几分窘迫。
主位上的男人把酒樽一拍,豪声道:“不瞒二位,我虽然是个诺西人,但也十分喜欢中原武功。除了骑马射箭,最爱把玩长戟。”
他手一指,帐子角落里竖着一把寒光闪闪的长戟,浑身煞气,一看就沾过不少鲜血,断过无数亡魂。
闻琦年神情一紧,听见葛烈汗继续说道:“少侠不如和我比一比,要是赢了,我定重重奖赏!”
他脸上带着笑意,话语却不容拒绝。帐内四周的士兵齐齐看向席上稳稳坐着的奚咏,似有威胁之意。
什么意思!闻琦年有点心急,意欲起身,却被奚咏一把按住。她愣愣地看着身边的公子,后者从容不迫地对主位说道:“在下却之不恭。”
“好!”
葛烈汗大喝一声,抓过侍卫递来的那把长戟,脚下发力,从案席上翻过,提戟跃到帐外空地,转头紧紧盯着奚咏。
奚咏拔剑而出,缓缓走出了帐子。闻琦年死死咬着红唇,起身跟在他后面,却被巴图摇头一把拉住,只得立在帐前,看向空地上的两个人。
明月高悬,寒风飒飒,奚咏抿着嘴,淡淡一笑:“请。”
话音刚落,葛烈汗横戟一扫,发出破空响声,朝他袭来。奚咏快速退后两步,旋身飞剑,从戟下穿过,直指对方胸膛而去。
但葛烈汗自然不是个简单人物,冷笑两声,闪身错过,脚下盘起,直接出掌。
两人在空地上缠斗,掀起一阵弥漫的尘土烟雾。闻琦年站在一边看得眼皮突突地跳。
“咏少侠还真是年少有为啊,竟然能和我们可汗斗得不相上下。”巴图立在闻琦年的身旁,已是被Jing彩的打斗迷住了眼,抚掌大叹。
闻琦年恨不得给他两个白眼。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不小心,被一群将士跟踪了也没察觉,让奚咏落到了被迫接受比拼的地步。
她护短的性子又冒了出来,唇角撇直,专注地看着打斗,在心里叹气。
“不错!”一刻钟后,葛烈汗率先停下了动作,弓腰扶戟,额角有些水光,目光欣赏地赞道:“正如你们中原人说的,江山代有人才出啊!”
奚咏撑剑半跪在黄沙地上,也是有些脱力,微微笑应:“可汗势如破竹,在下只不过靠了些避闪技巧才堪堪支撑住,实在不值一提。”
葛烈汗摇摇头,直起身子,将长戟抛向侍卫,傲然说道:“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你们的客套说辞。”
他随手擦了擦汗,走回主位坐下,又高声道:“来人,赏!”
缠斗结束,闻琦年心神已定,松了口气,缓缓回了帐子,便看见席边士兵弯腰端出了一个华美异常的盒子,一打开,全是灿然的金块。
奚咏也重新坐了下来,看见这些金块,嘴角立时隐隐带了些冷冽的笑。
金块定是来自梧桐城的搜刮之物。
他抱拳冲葛烈汗说道:“多谢可汗美意,但在下不求财物,另有所求。”
“说来听听。”葛烈汗眯起鹰眸,幽幽盯着席下的温润公子。
“只求沃嵩军师与我相见。”
葛烈汗摇摇头笑道:“这还不简单,快去把军师叫来!”士兵应下,收起了黄金盒,退了出去。
片刻后,帐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沃嵩打帘进来,他穿着暗黄方目纱青衣衫,一条栗色师蛮纹带系在腰间,摆脱了山民气质,Jing神抖擞,对主位弯腰行了礼,呵呵笑着:“小的来迟,请大汗恕罪。”
“军师,你和这位少侠聊罢。”葛烈汗平淡地扬了扬下巴,提箸开始品尝菜肴。
沃嵩愣了愣,转身对奚咏客气道:“还不知少侠如何称呼?”
“在下不足挂齿,只不过,敢问军师是否有个女儿名叫沃小蕊?”
沃嵩眯眼微笑的神情一变,有些冷淡:“正是。却不知少侠是何意?”
“她为寻你和弟弟下落,追了过来,想见你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