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死!许某这是给了他们一个谋生机会,来望渚淘金嗬!”
闻琦年猜他是要把女人送进ji院窑子、男人用作苦力,心下一阵厌恶,不禁脱口逼问:“你这样做,就不怕官府抓人?”
许岩的眼神微妙地变了变,似乎对她充满了蔑视:“官府?闻小姐果然还是个孩子,天真得很!”
“我也不怕你们二人知晓,实际上,整个望渚都清楚我在做什么,但…又有谁能阻止?”
他扬着脸,抬起手,做了个拨动的动作,眯起眼眸,指间的墨色扳指流光溢彩:“这都是财富,在老夫手中哗哗作响的财富!你们也不过就是两个浪迹天涯的年轻人,有何能耐?”
听他这样一说,闻琦年胸中憋闷,猜想他恐怕不会对卢姜施以援手。如今事情变得杂乱如麻,一时之间让她头疼欲裂。
“白鸿光,现下在何处?”奚咏跳过了许岩的感叹,低声问道,眸中风雨欲来。
许岩避而不答,静静笑着:“奚公子,老夫敬你是个可造之才,只可惜还是太年轻罢了。那夜过后,易璋派为何没有来船上抓人,难道你如今还不清楚?”
话语之间,天际外一道闷雷传来声响,大颗大颗的雨点从灰云里落下,砸在了众人身上,许岩步履悠闲地向右跨了一步,站到了阁楼屋檐下,其余武丁也纷纷退了进去。
“你说什么?”话被许岩挑明,瞬间,闻琦年像是被点通了一般,喃喃着,唇色发白,茫然地望向许岩一干人,只听见自己的心跳极快,砰砰作响,就要蹦出胸膛。
雨哗哗而下,白衣少女紧紧抓着自己的剑,乌发微乱,瞳孔放大,几滴硕大的雨珠掉在她毫无血色的小脸上,显得更加无助。
这么说,他和易璋派是一伙的……
极有可能的是,作为望渚大宗门的易璋派与许岩、官府有所勾结,构建起了一条成熟的地下生意链,三方获利,从人口买卖的生意上捞得了大笔油水,维持体面。
一个大门派的支出是极为可怖的,他们不可能只靠弟子捐奉和周边佃户的缴纳。
是了,白鸿光所说的“撞见腌臜事”,应该就是指这个。
奚咏心中犹如明镜,闭了闭眼,那抹灿阳下挥手道别的公子身影出现在他面前,还能想象到那清风朗月般的腼腆笑容。
他在瓢泼大雨中睁开了冰冷的墨眸,丝毫不把那群武丁放进眼里,手下一动,玄剑猛地划过了几道弧线,切割开了雨幕。
剑尖凛然指着许岩,威势逼人,他曾经的风光霁月不再,惟有寒凉彻骨的声音:“带我去见白鸿光。”
“晚了。”
许岩面对剑尖,却还是岿然不动,制住正欲出手的下属,颇有兴致地指了指南方的一座高山,那里正被一片Yin沉的雨雾所笼罩:“他已经被带去了易璋派的象郡分堂,如何,你要舍身去救小友人了?”
奚咏手上的青筋隐隐显出,看向南方的山顶,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白鸿光在奚咏的心中有着不一般的分量,眼下得知对方生死未卜,可他却没露出任何有异的神色,无人知晓此时他内心的感受。
闻琦年担忧地望了望他,心情也是前所未有地差极了。
卢姜…白鸿光…到底该怎么做?
见两个年轻人面无血色地站在空地上,任由被雨淋shi,一身狼狈,许岩不禁再次笑yinyin地摸了摸胡须,十分满意自己看到了一出好戏,摇了摇头。
贪婪无情的声音穿过大雨,直击了奚咏的内心:“没有权势,你们什么都不是。就算现在去救那个白鸿光,也是不自量力!”
商人本色尽显。
说罢,许岩笃定他们不会动手,嗤笑一声,踏了出去,武丁们为他撑着伞,一群人逐渐走远。
奚咏在雨中静静站着,一言不发,玄剑上的鲜血被雨水混合,滴滴答答地砸到了地上。
向来骄傲矜贵的公子此刻微垂了头,好像要被天地埋没了般,一派死气沉沉。
闻琦年的眼前也是阵阵晕眩,感觉已经陷入了一个混乱的世界。Yin云,冷街,狂风,通通搅卷在了一起,扭曲成了漩涡,要把渺小的她吸进去。
两人已是全身shi透。闻琦年的心跳急速如鼓,她打了一个寒颤,清醒了几分,勉强伸出手,拉了拉奚咏的衣袖,要把他扯到屋檐下。
那只小手轻轻地拉动着少年,白皙的手背上流下一条条透明的雨痕。
奚咏微一踉跄,从情绪中挣脱了出来。他偏头一看,清丽消瘦的少女站在他的身侧,嘴唇乌紫,颤抖不止,固执地盯着他,凤眸中氤着比秋雨更为灰蒙的雾气。
他心中一抖,抿了抿嘴,最终还是乖乖地随着少女走到了屋檐下。
风雨交加,吹得人睁不开眼。
片刻后,奚咏找回了声音,才一开口,就听见自己说的话已是极为沙哑低沉:“式玉,你先回客栈,把shi衣服换掉。”
“那你呢?”闻琦年紧紧看着他,追问道。
奚咏没有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