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大刀,而储远望着黯淡的天空,什么也没说。
听说储远他爹被打得后来走路都是跛的。
当天,徐家父母进女儿房间时,发现被窝里还是温热的,但不知人什么时候醒的,已经偷偷离开了家。
有人说在法场外看见过徐湘,也有人说在储远墓前看见过。可是徐家夫妻再也没找到她,这一等,就是二十年。
生怕女儿哪天想通了,回来时寻不见家,他们就从来没有搬过家。
农妇讲得口干舌燥,末了,深深叹了口气。
奚咏和闻绮年都不再说话,心绪有些沉重。弄完剩余的活,便拾起锄头回了徐家。
两日后,奚咏牵回了两匹模样标致的骏马:“式玉,你不是想要骑马出行吗?我买回来了。”
看着温顺的马儿,闻绮年怔怔地,他便低声说道:“我们也不能一直留在这里,已经到了该出发的时候了,况且,还可以沿路去打听打听徐湘的消息。”
一想也是,她便应了下来,牵过缰绳,心中还想着徐湘的故事,眉头轻轻蹙着。
二人收拾了行装,和徐家老人好一阵依依不舍地告了别。
徐老太太送了两件黎锦衣裳,徐老则送了他们两个酒囊,叹道:“我与你们两个孩子有缘。但也没有什么好拿得出手的,唯有这壶里的酒,是湘儿出生时我埋在地里的女儿红,只等她出嫁时喝的,乃上等的好酒,赠与你们尝尝。”
奚咏顿了顿,这酒早该在二十年前启封,如今却约莫已经封了将近四十年。他逼迫自己勾唇笑了笑,行过礼,接了沉甸甸的酒囊,并未吐露出他们已经知晓内情的事实。
离开小巷,两人打算先上官道,在青州的各个小村落逗留一阵,问问有没有徐湘的线索。
官道在渡河对面,他们得先坐船过河。河口果然十分宽阔,一只渡船系在岸边,有个老船夫躺在里面翘着腿喝酒。
奚咏上前好一番询问后,老船夫才懒洋洋地起身,卸下纤绳:“上来吧!”
马儿也踏上了这条宽敞的渡船。老船夫支起了篙,岸边有浣衣的妇女抬头一看,便挥了挥手:“储爹,又要走啦?”
储爹点了点头算作应答,用力一撑,渡船就漂动起来。奚咏听着妇女的称呼,心下微动,仔细打量起船头瘦小的身影。
储爹有一身干瘦的肌rou,那是常年撑篙才会出现的模样。他须发皆白,右脚微跛,腿上带着消退不下的伤痕。
奚咏斟酌再三,这才温声开口问道:“老人家,您可是有个儿子,叫储远?”
储爹闻言,手下一僵,沉默了许久,气氛一阵凝滞。
忽然,他大声笑了起来,嗓音沙哑沧桑。
“嗬——嗬——”
他又索性扔了篙,任由渡船在平静的河面上悠悠打转,转身紧紧盯着舱内的闻绮年和奚咏,表情似狂。
笑声淡了下去,渐渐地,储爹老泪纵横。
看着老人忽然哭得泣不成声,闻绮年有些手足无措,便狠狠地瞪了奚咏一眼,心中想到,这小子到底还是个少年,也不晓得轻重,胡乱揭人伤疤。
奚咏也暗自后悔,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补救。
哭了一盏茶的功夫,储爹情绪渐渐稳定下来,用肩上的汗巾随意擦拭了一番浑浊的眼泪,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喝了两口酒,面上立时泛起了沉静的表情。
这样大悲大喜的癫狂状态,令闻琦年迷惑不解地望着他。储爹放下酒壶笑了笑,极为平淡地说道:“让你们看笑话了。”
奚咏抿了抿嘴,赶紧行礼道了歉。没想到储爹连连摆手,悠悠说道:“不必再问,什么储远张远的,我都不认识。”
他面无表情地抚着自己全白的胡须,面朝大河,冷笑着朗声道:“储某无情无爱,向来不畏生死。孤家寡人,于这世间再无纠葛!”
闻绮年的心仿佛也随着这句苍凉悲怆的话泛起了一股奇异的情绪,她睫羽抖动,不自觉地揪着自己劲装衣角上的缨穗,轻声问道:“老伯,何谓无情无爱?”
储爹瞥了眼面容复杂的闻绮年:“小姑娘,这可是大智慧。”
“人生百态,老天什么答案都不会给你。”
“唯有时间能给你一切答案。”
看闻绮年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他也不再多说,俯身拾起船篙,又撑起来。
奚咏见闻绮年出神不已,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很是忐忑不安。他想了想,掏出徐老赠送的酒囊,递给她说:“式玉,要不要喝一点?”
闻绮年点点头,接过拧开,重重灌了一口,吓得奚咏又抢了回去。
浓烈的酒香萦绕在她的鼻尖,冰凉的ye体滑过口腔,缓缓流进胃里,所到之处,皆是火辣辣地烧了起来,就像是要烧透她的五脏六腑,还个干净给世间。
她捂着胸膛,面色也如同晚霞般通红。方才储爹所说的一字一句在这样剧烈的灼烧中越发清晰,回荡在她的脑海里,冲刷着前世的记忆。
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