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到我手里,让她和她爹变成穷光蛋,这个问题不就也解决了吗?总而言之,天作之合。只不过,往后你见了她,怕是要叫她一声妈,你要是不好意思叫,也没关系,你带着小慧到京城住去,尽量别见她就是了。”
冯楚向前欠了身,难以置信的问道:“毕声威,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毕声威一耸肩膀:“急了?你这是真急?还是假急?”
“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过你不会伤害她和表舅,现在表舅已经是生死未卜了,你又打上了她的主意——你骗了我,你这个丧尽天良的畜生!”
毕声威笑了笑:“少爷,你是真有趣,又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
冯楚猛地扑了上去,想要去打毕声威。毕声威侧身躲过了他这一击,随即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拎起来狠狠往地上一搡,又上前一步,一脚踹上了他的心窝:“反了你了!”
冯楚被他踹得蜷缩着趴在了地上,半晌不能抬头,毕声威见他趴着不动,又想他不该是那种耍赖的人,便走过去弯了腰看他:“小子,别装死,给老子爬起来!”
冯楚把脸埋进了臂弯里,依旧是不动,毕声威揪着他的后衣领,硬把他拽了起来,就见他脸色惨白,一手死死的摁着心口。
忽然咳嗽了一声,他呕出了一口鲜血。
毕声威心里挺纳闷,因为他方才不过是随便那么一踹,不该踹出冯楚的内伤来。然而冯楚低下头去,又呕出了一口鲜血。
毕声威挺惊讶,而冯楚看着地上的血,则是心都凉了。
他也认为毕声威那一脚踹得不算狠,比厉紫廷踹他的那一脚轻多了。所以他不知道这两口血究竟是毕声威踹出来的,还是早已憋在了胸中,专等着一场刺激、或者一次巨震。
无论它是怎么来的,二十多岁的一个年轻人忽然吐血,都是不祥之兆。忽然想起了自己那病死的亲人们,他摇晃着瘫坐在地,抬袖子一抹唇上的血迹。
他的亲人全是死在了痨病上,在死之前,也全是吐了半年的血。
视野有些模糊,是一层泪光蒙住了眼。一手抓住了西装前襟,他喘息着抬手一擦眼睛。我也要死了吗?他想,可是,我才二十五岁,我还没有好好的活过。
大难临头,他甚至已经无心恐慌,胸中涌出的情绪,直接便是无尽的悲凉与绝望。
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他转动眼珠望过去,看到了毕声威的脸。
毕声威柔声问道:“你怎么啦?”
他开了口:“你还要把你的女儿嫁给我吗?虎毒不食子,小慧没招惹过你,你就不要害她去做寡妇了,好不好?”
毕声威向后躲了躲:“你这是病了?”
冯楚点了点头:“是的,我病了,所以求你放过我和二姐姐吧。”
“你管她干什么,她都不要你了。”
冯楚怔怔的望向前方:“这口血要是来得早些,就好了。”
“好什么?好早点死?”
“我如果早知道自己是个没希望的,就不会痴心妄想去娶二姐姐,也不会被迫和你合作,把二姐姐一家害到这步田地了。”
毕声威听到这里,却是狞笑了一下:“那也未必,难不成离了你,我就讨不到老婆了?”说着他起身将冯楚扯起来往那椅子上一推:“回头给你叫个医生,你等着吧!”
“不要医生,我宁愿就这么死了。”
毕声威一撩衣服下摆,从后腰拔出一把手枪。打开保险子弹上膛,他把手枪往冯楚腿上一拍:“来来来,死吧,死个响亮的给老子看看。”
冯楚松松的握了那把手枪,几乎没有力量把它举起来。抬头望着毕声威,他无言,也不动,是一尊死寂雪白的像,只在嘴唇上还残留着一抹血痕。
毕声威皱着眉毛低头看他,看了片刻之后,一弯腰把手枪抄起来掖回了后腰带上,然后伸双手握住冯楚的肩膀,他告了饶:“好好好,我不激你了,你不是立牌坊的婊子,你冰清玉洁情深意重,你是个处女,行了吧?我配不上你二姐姐,我家小慧也配不上你——”他用力拍了拍冯楚的肩膀:“处女,尊贵,值钱,行了吧?”
直起身来,他居高临下的又指了指冯楚的鼻尖,仿佛是无可奈何,但也没有再说出什么来,只一转身,一边摇头一边走了。
冯楚歪在椅子上发了会儿呆,忽然摇晃着站了起来。
他想自己应该去向二姐姐坦白,再不坦白就真的晚了,自己若是当真像爹娘一样病死,死后也一定是要下地狱的了。
至于二姐姐会如何的骂他恨他,毕声威会如何的惩罚他,那无所谓了,横竖到了如今,他已经是无欲则刚。
掏出手帕又狠命的擦了擦嘴,他忍着眩晕,迈步走了出去。这几天他一直无心出门,如今走到这太阳底下了,才发现天气已经是这样的暖。
他向前走着,越走越慢,仿佛是第一次发现人间竟是如此的好,好到让他无论如何舍不得死。他都多少年没有享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