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咱们好点还情有可原,可现在——他是不是等着您再给他一笔钱呢?”
“该给肯定是要给的,支票我都预备好了,明天就给他。”
张顺忽然又道:“不会给完了钱,他就把咱们撵出去了吧?”
万家凰呼出了两道冷气:“那倒好了,要依着我的意思,我现在就想走。”
张顺思索了一会儿,最后断定:“可能就是钱的事,您没给他钱,他不放您走。”
三人谈到这里,翠屏回来了,手里还拿着那五千块钱:“小姐,表少爷死活不要。”
万家凰忽然问道:“表少爷住在哪里呢?”
“离咱们远着呢,要往前走过好几进院子,我是一路打听着才找到的,住处还挺不错,里外两间,比咱们宽敞。”
万家凰先前惶惶然的光顾着逃命,有点丧失了思想,如今吃饱睡足,她恢复了些许理智,这时候一琢磨冯楚所受的待遇,就感到了古怪。
“他自从到了这里之后,好像就故意要和咱们拉开距离,出发的时候还是一家人呢,结果一进这司令部,他和咱们住不在一起住,吃也不在一起吃。”
翠屏答道:“可不是,您是下午才跟他挑明了的,他就算和咱家生分,也该从下午开始呀!除非他是早起了外心。”
“可毕怎么就知道要把他单独安排到前头住呢?他这一路上一直和咱们在一起,没和毕单独谈过话啊。难不成他瞒着所有人,只把他那点外心提前告诉毕了?”万家凰说着说着惊讶起来,问张顺道:“表少爷在京城的时候,单独和毕见过面吗?”
张顺抬手摸了摸后脑勺:“没、没有吧,不知道。”
万家凰一时间也没了话讲,只说:“奇了怪了。”
因为满心里只装了那个卧床不起的父亲,所以万家凰尽管感觉是“奇了怪了”,但也没心思去抽丝剥茧、做个追根究底的大侦探。
这一夜,张顺自告奋勇的留下来陪伴万里遥,他办事,万家凰是放心的,这小子就是不能为了万里遥死,除死之外,什么力气他都舍得出。
万家凰和翠屏合住了一夜,这一夜她睡得好了,清晨醒来,她神清气爽的睁了眼睛,很有耳聪目明之感。等她洗漱完毕走到隔壁时,张顺端着小半碗药,正望着床上的万里遥发呆,见她进来了,他开了口:“大小姐,老爷怎么还是不醒呢?再不醒,饿也要饿坏了呀。”
“他就一直是这样睡着?”
“天刚亮的那会儿,老爷动了动,还哼了几声,我过去看他,就看他仿佛要醒似的。可是等到现在,脸,我给他擦了,药,我也给他喂了,可他反倒又没知觉了。”
万家凰长叹了一声:“你去歇着吧,换我来陪他。”
万家凰在房里,整整坐了大半天。
开晚饭前,翠屏端着药进来了,见了她那个木雕泥塑的样子,就让她出去走一走。她有口无心的答应了,然后起身对着翠屏伸了手,要去端那药碗。翠屏连忙扭身一躲:“我来喂老爷吧,您都在这儿守一天了。”
万家凰答道:“你扶着老爷,我来喂——”
这句话没说完,因为翠屏躲得太快,药汤子泼出来烫了她的手,她“啊呀”一声,双手一松,大碗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药汤子更是溅了二人一裤子。
翠屏吓坏了,几乎要哭:“这怎么办?我不是故意的……我让厨房再熬一副药去?”
万家凰低头看着地面,有心让翠屏去通知厨房,可转念一想,又感觉不好,这不是自己的家,自己在这里最好是悄悄的活着,况且现在正是要开晚饭的时候,厨房里煎炒烹炸的正忙碌着,自己忙中添乱、派个丫头过去让人熬药?
“算了,反正这药吃着也不见效果,无非就是图个心安,少吃一次大概也无妨。你那手烫伤了没有?”
翠屏低头看手,还是哭唧唧:“手没事。”
“去找凉水泡泡手,再把这地上的瓷片子扫了吧。”
翠屏点点头,先去洗手,再来扫地。
晚饭过后,万家凰让张顺等人各自回房去,自己留下来陪伴父亲。
父亲总也不醒,至多只能被人喂着喝两口稀粥,再这么睡下去,明摆着就是死路一条。万家凰心里已经有了些不祥的预感,所以一步也不舍得往外走,只想尽量长久的陪伴父亲。清清醒醒的躺到了半夜,她想父亲若是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死了,那和活活冤死又有什么区别?冤死的在法场上还能喊几声冤,父亲却是连再看自己一眼的机会都没有。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害他?难道他就这么让人白害了?
她思来想去,五内如焚,忽然起身爬到父亲身边,她搂着他,无声的哭了起来,又接二连三的低声唤着“爸爸呀”——亲娘没得早,她从小到大,哪一天不要喊上无数声爸爸?一想到自己将来没有爸爸了,永生永世也见不到爸爸了,她索性把脸埋进了万里遥的胸膛,呜呜的哭了起来。
有人哼哼唧唧的来劝解她,她不需要,她不听,面红耳赤的继续哭,哭着哭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