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对着家里这几个人耍耍脾气罢了。我若真是个厉害的,爸爸又怎么会被人打成这个样子?”
说到这里,她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嫁祸给爸爸的人,究竟是谁。我这些天思来想去的,实在想不出爸爸会有什么仇家。”
“别急,总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万家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但愿吧。”
片刻之后,毕声威告辞离去了。
万家凰带着家里这些人,围坐下来吃早饭,远方隐约传来了军号声音,吹过了号,又响起了呼喊之声,想必是士兵们在列队Cao练。
张顺和二顺没觉怎的,翠屏偷眼去看万家凰,见万家凰一阵一阵的直了眼睛出神,心中便是暗叹了一声。
这个地方,太像厉紫廷的司令部了。可住在厉司令那里时,日子又是多么的快活,小姐不必提了,和厉司令好得甜甜蜜蜜,张明宪一有了闲工夫,就带着自己满大街的逛,虽然小县城里的大街没什么逛头,可两个人单是那样并肩走着,便足以走出满心的快乐。
想到张明宪,翠屏垂下头,装着埋头吃饭的样子,顺手一擦眼中的泪。
一顿早饭吃完,一名勤务兵送来了一大碗滚烫的黑汤子,说是给万老爷熬的药。万家凰没想到厨房的动作这么快,立刻端了大碗坐到了床边。张顺过来扶起了万里遥,万里遥的眼睛欠着一条缝,像是要醒,然而始终又不真醒。万家凰用小勺子舀了药汤送到他嘴边,心里怕他不肯喝,然而他像是还保留着一点本能,勺子一碰触他的嘴唇,他便慢吞吞的张开了嘴。
万家凰加着小心,喂了父亲大半碗药,然后让张顺放他躺下:“你们兄弟两个到隔壁东屋里睡一觉吧,熬了一夜,也够受的了。”
张顺答应了,又道:“有事的话,您就大声的喊我们。”
万家凰点了点头,等这一对兄弟出门了,她对翠屏说道:“你去西屋。”
翠屏问道:“那您呢?您也得睡呀!”
“我就在这儿休息一会儿。”她指了指床尾:“这够我躺的了。”
“那哪能舒服?您去西屋,我在这儿守着老爷。”
万家凰摇摇头:“我撑不住了,再换你们。快去吧。”
翠屏迟迟疑疑的走了,万家凰关好房门,自己在父亲的脚头蜷缩着躺了下去,一闭眼睛,便是天旋地转。
她知道自己这是累极了,真该好好的睡一大觉了,可尽管自己此刻算是逃出生天得了安全,可心中没有死里逃生的喜悦,反倒是怀了满腔的悲苦。
真的是悲苦,以至于没有眼泪,只想叹息。
她想这也许是因为父亲——从她生下来到如今,父亲一直是健康活泼、兴高采烈的,看着那样的父亲,她常会想到一些“江山永固”“太平万年”之类的好词。对于全人类来讲,父亲一点用处也没有,可是对于她来讲,她这父亲就是家庭和人生的基石。若是父亲离她而去了,她就成了个孤人儿了。
然后,她又想起了厉紫廷。
她对他就只是单纯的想,因为心里空空荡荡的,除了父亲,只剩了一个他。活到二十六岁了,对于男子,她也就只爱过一个他。
那么爱他,可还是为了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气走了他。她后悔了,悔之晚矣,可是这能全怨她吗?她在家里耍惯了威风,她不知道他的忍耐会有限度啊!她在家里也常和父亲拌嘴,父女俩吵了二十多年了,不是也没见父亲和她一刀两断?
“我只是不懂。”她在心里默默的自言自语:“否则我不会那么做的。”
想到这里,她几乎有点委屈:“又没人教过我。”
怀着这点说不出口的委屈,万家凰睡了。
一觉醒来,已是下午时分,她先去看了父亲,见父亲还在沉睡,便无计可施,怔怔的在一旁枯坐起来。坐着坐着,她又想起了冯楚。
冯楚一直没露面,不知所踪,但她并不打算挑他的理——没那个Jing气神去挑理了,况且她的心本也不在他身上。现在她家前途未卜,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了京城了,冯楚愿意追随着她家呢,那她不撵,免得他离了她家,没有饭吃;冯楚若是有了新出路呢,她自然也不会留。
至于他们之间的婚事,万家凰认为已经没有再谈的必要,双方应该都是心照不宣了。她对冯楚的感情,不过是有限的一点姐弟之情,冯楚对她呢,当初虽也有点山盟海誓的劲头,不过看他如今的表现,比毕声威还不如,想必也是起了异心、另有打算了。
她正想得洒脱,房门一开,有人进来,竟然正是冯楚。
她站了起来,心平气和的挺客气:“三弟弟。”
冯楚停在门口,抬眼去望床上的万里遥:“我中午来了一趟,见你们正在休息,就又回了去。”
“是,早上吃过饭后,我们全都乏得了不得,躺下就睡到了如今。你呢?你歇了没有?”
“我也睡了一会儿。表舅怎么样了?”
“吃了一副药,一直是不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