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京中谢王崔几大家族显赫非常,我也未曾听过一个成家啊。”
“嫁大族有什么好?妯娌关系复杂,郎君三妻四妾,如成静这般的身份,我去了才是不可撼动的大夫人,那些个小妾都不足挂齿。”许净安轻瞥锦儿一眼,含笑吩咐道:“我寻个机会便去像外祖母提及,你派人给我打听打听成静的消息。”
“打听什么?”
身后传来一声清喝。
许净安眉心一悚,脸色微变,转过身来。
她对上一双冰凉的眼睛。上翘的眼尾笑意讥诮,墨色瞳仁里的寒意森寒,杀意裹挟在里面,乍然一望,让人从头到脚都觉得冷。
那抹情绪一现又隐,许净安往后踉跄一步,再次抬眼。
谢映棠正微笑着看着她。
分明眉眼带笑,笑意却显得锋芒毕露,红唇似抿非抿。
许净安心里一慌,强自镇定道:“原来是棠儿妹妹……”
谢映棠笑着打断她,一步步靠近她,声音冰冷地掷到地上,“我问你,打听什么?”
她甚少这般发脾气。
阖府上下人人都说谢幺性子讨喜。
直到她大病之后,将一婢女鞭得浑身是血。
自此后,除了谢族中几位素来亲近的贴身下人之外,无人再敢随意同谢幺说笑。
许净安念及此,神色带了一丝慌乱,忙道:“我只是对方才那位大人心生好奇,你与他貌似交好,我不过想通过他更加了解你一些……”
“是吗?”谢映棠微笑着,奇怪地偏了偏脑袋,“你想了解我,为什么不直接来问我呢?这些日子都是秋盈偶然陪我,而表姊你只在祖母面前讨好,可叫我伤心呢。”
虽说是伤心,面上却没伤心之色。
谢映棠笑yinyin地看着她,方才的冷意明明荡然无存,许净安却仍觉得她此刻有一丝可怕。
许净安连忙道:“是我疏忽了,日后一定好好陪陪妹妹。”
谢映棠有趣似地看着她。
她这位表姊,谁提及了都要夸她一句温柔懂事,她年幼时,也最最羡慕她,甚至扬言要与她一样。
一转眼三年了。
她谢映棠慢慢长大,不再被她温柔可怜的外表所蒙蔽,反倒觉得好笑得很。
父母双亡寄居谢府,以谢族嫡出女郎自居,对外实在是有风范得很,可当着她的面,却连句实话都不敢说。
方才她与成大人告别,将那幅字放回屋里之后,便悄悄地跟在成静后面。
她不想让成静觉得她无礼,却又实在有些舍不得他。
她觉得自己已经魔怔了。
可才走不久,许净安居然叫住了他。
她躲在暗处,越看越怒,就好似自己珍爱的东西被别人分了一杯羹。
更何况,什么东西她都舍得,唯独成静不可以。
谢映棠听许净安和婢女说话,听到许净安说喜欢成静时,她已经控制不住了。
谢映棠看着许净安,蓦地展颜一笑,两颊梨涡一现,着实明媚可爱。
她歪头看向锦儿,笑yinyin道:“那你可还要打听成大人?”
锦儿心底一跳,惊慌地跪了下来,忙道:“我、我不打听了。”
许净安面上青白交杂,越发难堪。
“像表姊这般温柔的美人,当得起更好的男人,还是别念着成大人了。”谢映棠慢慢靠近,在她耳边一字一句道:“因为,他是我的。”
“谁都不能抢走他。”
“谁敢同我抢,我便不会放过谁。”
许净安身子不自觉地颤抖起来,袖中手紧握成拳,两眼倔强地盯着虚空一处,不自觉露出忿恨的神色。
谢映棠站直了身子,好好端详了一下许净安的表情,笑道:“表姊保重。”说着,便转身而去,脚步轻快,倒是心情颇好的模样。
又过几日,春光明媚。
望萃居地理位置最佳的雅间内,下人悄无声息地守在四周,崔君裕斜倚着软塌喝酒,一边玩着手中折扇,早已等候多时。
外间脚步声渐渐响起,下人推开纱门。
身着素衣、头戴帷帽的少女慢慢走了进来,盈盈一行礼,“见过崔二公子。”
少年坐着抬抬手,装模作样道:“在下见过翁主。”
谢映棠一把掀开帷帽,笑道:“将近一年未见,二郎想我没有?”说着,直接坐到他对面去,动作倒是熟稔至极。
崔君裕一挑眉梢,笑道:“怎能不想!当初你阿兄让人将我撵出府去,我可是至今都还记忆犹新,这次我回洛阳,可都是绕着你们谢府走的。”
那次,崔君裕随母亲一同拜访谢府,半道开溜,跑去与谢映棠躲在一起斗蛐蛐儿,被发现后,先是被三郎给撵了,回府后又挨了一顿家法。
他与谢映棠算是从小就识得,谢崔二族在官场上联络紧密,又是世代姻亲,两家年少一辈自然相交甚笃,甚至常常约着一起骑马狩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