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有一日,正是深夜,窗外冷风簌簌撞着窗棂。
谢映棠醒来,蜷缩在被窝里,侧耳听风声,忽然感觉风声里夹着一丝细弱的呜咽声,像小猫低yin,她忙穿鞋下床,推开门去,冬冬从外面窜了进来,左右摇晃着,一下子便瘫倒下来,只对她轻轻“喵”着,拿脑袋蹭她绣鞋。
谢映棠看它模样难受,猜想是快生了,忙穿好衣裳,想出去叫成静,又一想这是深夜,实在不好去打扰,她咬了咬牙根,将冬冬抱起,一路来到后院,推开柴房,寻了处僻静干净的角落,便开始紧张地等待着。
第8章 芳心
猫儿产子,还是头一回见。
谢映棠提着裙摆飞奔回去,拿来房中软垫给冬冬铺上,看这雪白的猫儿不住地朝自己叫着,身子已经抽搐着翻滚过来,白颈伸长了,一副疼痛难忍的模样,谢映棠心疼极了,又不敢随意碰它,只好紧张地看着它,小声道:“冬冬不疼,忍一忍就过去啦。”
猫儿抬起一条后腿,尾下是一滩鲜血,它奋力挣动几下,肚子朝上扭动着,尾下隐约可见小猫崽伸出了一只腿出来,谢映棠咬了咬唇,这切切实实触目惊心的孕育之苦,让她心底又是难受揪心,又是惶惶不安。
无论是人还是动物,这份母性都太过伟大。
谢映棠从前只知女人生子不易,却也不知竟是这般难受,猫儿仰头挣动着,喉间已然没有了声音,谢映棠捂住嘴,眼泪簌簌而下,待冬冬产下第一子后,她顾不得脏乱,连忙伸手去接,将小猫崽放到一边。
心底似揉了一团未烬之火,心绪沉浮,一片烦乱。
谢映棠拿出袖中帕子,跪坐在地,小心翼翼地给幼猫搽干净身子。
她不知自己可以帮上什么忙,可既然冬冬无人可以依靠,她便在此处陪着它。
猫儿一胎多子,窗外夜风凌厉,寒意刺骨,谢映棠只听过妇人产子危险,此刻冬冬第二胎迟迟不出,她跪在它的身边,神情惶然,小脸苍白。
她垂头想了想,终于还是起身,飞奔去了成静住所,敲开紧闭的门。
成静睡眠极浅,早在外间急促脚步声响起之时,便已在黑暗中睁开了双眸,随即便听见谢映棠在门外低喊:“成大人,成大人……”
成静抬手一揉眉心,穿衣妥帖后方才开门,一低眼便看见谢映棠满手是血,缎发披散在肩头,衬得小脸苍白,黑眸浸水,心口蓦地一跳。
她急得扯了哭腔:“冬冬要生了,大人快随我来。”言罢就要去拉他衣袖,又看见自己满手是血,便快速地在裙摆上随意一擦,当即拽住了成静,火急火燎地拉着他便往柴房赶去。
成静眸子微黯,看屋外风大如斯,先回屋取了件大氅,将衣着单薄的小姑娘整个人罩了进去。
谢映棠猝不及防,被他这般严严实实一罩一拢,身子暖和了不少,心却狂颤起来。
他的声音低醇:“小娘子体弱,注意身子。”手在她肩侧无意拂过,拂袖大步朝柴房走去。
谢映棠猝然回神,连忙跟了上去。
回柴房之时,冬冬第二子已生下一半。
猫儿哀哀地蜷缩成一团,痛苦地扭动着,已经离了软垫,少年跪坐在它的面前,伸手抚了抚它的头,低声唤道:“冬冬?”
小猫声音细弱地应了一声。
谢映棠偏过头去,实在不忍心去看,将裙摆绞了又绞。
成静唤来身边两个侍从,淡淡吩咐道:“快去带翁主净手,这里交给我。”
侍卫应声上前,谢映棠起身出去。
待净了手回来,第二子已经生下了。
她不想冬冬竟然还未生完,惊奇地问道:“冬冬约莫共要生多少子?”
成静沉声道:“许有五子。”
谢映棠眉间忧虑更重。
成静抬眼,见小姑娘实在疲倦,便道:“不如小娘子先回去歇着,此地有我,不会出事。”
谢映棠摇头,在他身边蹲下,小声道:“我此刻也难以安眠,我陪大人一起。”
成静淡淡笑了笑,抬手伸向她。
她不解其意,身子一时僵住,抬眼愣愣地看着他。
少年衣袂之上淡淡的冷香袭入鼻尖,将那腥味冲淡不少。
他冰凉长指一勾,将她垂落在地的长发拢到她身前去。
她低头敛目,有些羞赧地抿了唇,小声道:“大人。”
他喉间发出一声带着磁性的低笑声,将手指敛入袖中,又命人拿来软垫,道:“小娘子去那边坐着罢。”
小姑娘又老老实实地道了声谢,蜷到那软垫之上,双手抱膝,虽姿态有些不太端庄雅致,却颇有几分娇憨可爱。
成静又好好地看了她一眼。
身后侍卫欲言又止,似想劝些什么,成静抬眼淡淡看他一眼,眼中警告之意甚浓,那人方抬手行了一礼,低头往后退了几步。
成静收回目光,眼神重新恢复澄澈无害,专注地看着冬冬。
因才睡醒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