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得渡劫。
渡劫便是雷劫,当一个修士道行够强,触及天道,上天便会自动引渡九天狂雷下界,直劈得道之人。此雷共分九层,狂暴至极,若没有法器护体,遭受雷劫的修士轻则修为全失,重则灰飞烟灭,化为齑粉,消失在天地洪荒之间。
问题就出在这里:沈伐石根本没有一件像样的法器!
在还是金丹期修为时,沈伐石常使剑,而那把跟随他多年的剑,在临亭之战沈伐石意外冲破修为桎梏时,就因为承受不住他连跳三级的暴涨灵力,化为了飞灰。
再往后,沈伐石就没有再用过像样的法器,只有那柄禅杖傍身。
禅杖虽说能够供沈伐石轻松驱使,碰上九重雷劫,也如同纸糊的灯笼碰见一把燎原烈火,估计连第二重都熬不过去,就得报废。
沈伐石之前再怎样使用法力,也始终控制在一个度里,没有越界。
但是,沈伐石这次把自己的真正实力暴露无遗,必然是要招来九重雷劫了!
忍住胸口沸腾的呕意和血腥气,王传灯推着长安:“快走!去找总督,我们还能替他挡上一挡!”
二人出门时,天边已经聚来厚重的浓云,油黄的色泽看上去像是有人在云上铺了一层蜜蜡,惨白的月光被掩去了一大半,刷拉拉的风打院子里刮过,刮来一片乌青色的、带着浓郁水汽的雾。
……
被来人死死箍在怀里的季三昧催动了法力,说:“……放下我。”
但是施法无效,来人依旧稳稳地抱住他的腰,动如脱兔地往前跑。
季三昧见势不妙,极快地收回了法力:此人的灵力比自己高上数倍,招惹他没有好处。
但他的举动无疑是提醒了这人,于是下一秒,他就把季三昧的气脉全封了。
季三昧自己也是大意了,本来好好地采着狗尾巴草,不小心被沈兄拖倒了,恰巧倒在了一个路人身上,谁想那路人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术法,麻利地往沈兄牵住自己的红线上一点,红线便松脱了开来,自己身体一轻,就这样被人给掳走了。
……照这样看来,自己和沈兄怕是刚一进镇里,就被人给盯上了。
那人不敢御剑腾空,催动灵力,生怕轻微的灵力波动就会引起沈伐石的注意,只贴着墙根飞快朝前溜去,在镇中胡同里左拐右绕,季三昧本就只是法力强悍,体力比普通人还不如,挣扎基本等于找死,所以,他一边默默记路,一边把狗尾巴草的穗穗揉碎了抛在地上。
跑了约一炷香左右,来人进了一条小胡同,把季三昧往胡同里头一丢,就堵在了胡同门口,喘息粗重道:“……抱、抱过来了……主上……沈伐石在他身体里埋了一线灵力,估计是用来追踪他的位置的。我好容易给他封上了,不过封多久我心里真没数……”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季三昧还真想对沈伐石说,死鬼,什么时候在人家身上动了这种手脚。
黑暗里,有一道沙哑的声音打断了季三昧的胡思乱想:“三昧爹爹?”
季三昧:“……”来人倒是意料之中。
他连名带姓地叫:“向小园?”
向小园呼吸的气流抖动得厉害,他想抱一抱季三昧,却因为腿脚发软,蹭着墙根滑坐了下去。
为了给沈伐石一个太平安宁的假象,向小园拒绝了何自足要给他设下一个保护结界的提议,所以刚才沈伐石乍然爆发的灵力,对本来就气虚体弱的向小园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天边有一道道雷沉闷地滚过,就像羲和的金车轮子碾动云层发出的响动,空气变得窒闷粘稠起来,呼吸一口就让人喉头发涩。
向小园好容易才匀出一口气来:“三昧爹爹,我好想你。”
季三昧冷笑:“当不得。”
向小园不理会季三昧的冷嘲热讽:“三昧爹爹,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季三昧沿着一线狭窄的陋巷回首望去,整个小镇都沐浴在极度的黑暗中,偶有一声雷鸣在天际扯响,声音诡谲莫测,像是哪里的屋子塌了似的,震得人心脉和耳膜跟着轰隆轰隆响成一片。
季三昧说:“那你这阵仗铺得可是够大的。”他瞧了瞧把风的何自足,“把我直接掳回你洞府里去,岂不是更省事?缩在这里作甚?”
“我们暂时离不开飞熊镇。”向小园稍稍缓过了一口气来,“现在何自足不能催动法力,稍微一动,沈伐石就会发现。”
很快,他又露出了一个痴迷的笑容,伸手去摸索,想要够到季三昧的手:“……不过我们很快就能离开了。”
望风的何自足回头望了一眼,一股股酸气往喉咙口顶,他硬是全给咽进去了,气鼓鼓地扭回了头,脸色很是难看。
季三昧避开了向小园的指尖,盯紧了他:“你们要对沈兄做什么?”
眼前的向小园,和季三昧记忆中相比要成熟得多了,但是他的眼睛永远停留在了五岁时的夏天,看起来一派澄澈,茫然无助得让人心碎:“你怎么不问他对你做了什么?”
“他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