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成两半似的:“灯爷……我不是,你不要告诉师父……”
像长安这样的小孩子, 没有学会太多世事,倒先学会了察言观色,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就会没糖吃。
王传灯转过身来, 目里仿佛含着一道芒硝, 但其内含蕴的温柔却让长安愣了一愣。
王传灯看着有和季三昧一模一样面容的长安,喃喃地问:“你为什么要活成他呢。”
他又伸手拍了拍长安的脸颊:“你什么时候才能活成你这张脸的样子?”
长安迷糊着抓住了王传灯的手:“我现在很好啊。”
王传灯笑了, 长安更愣了。
王传灯多数时候都在笑,然而多数时候的笑都是含讽带刺的, 眼皮一掀,上唇和下唇以微妙的弧度夹出一点稀薄的笑意, 长安虽然分不清这与普通笑容的内涵差别,至少也看得出表象。
他觉得只是走过了一扇门,王传灯就变得不是那么像王传灯了。
长安甚至还回头狐疑地看了一眼那扇颇有古怪的门。
任长安抓住自己的右手, 王传灯抬起左手, 按住他的脑袋,揉了揉那蓬乱的卷毛:“没人能插进他们中间的。生不能,死不能,你也不能。”
长安不服气,还要申辩, 撞上王传灯近在咫尺的视线时也不惧:“我以后可以的。”
王传灯替长安把额前的头发拨到耳后:“怎么一个个的非要去撞南墙。”
“小师弟不讨厌我。”长安很自信。
王传灯却意外耐心地问道:“你敢让他知道你亲他吗?”
长安这下彻底确定王传灯把他的小动作看了个底儿掉了,一个低头,羞红的脸就抬不起来了:“我……我……”
王传灯继续说:“他若是知道总督亲他,他会很高兴。”
长安再想说什么,却张不开嘴了。
“长安,你知道阿难的故事吗?”王传灯问。
长安摇头。
“阿难喜欢上一个少女。”王传灯徐徐道,“他对佛祖说起时,佛祖问他有多喜欢那个少女。阿难说,‘我愿化身石桥,受那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打,但求此少女从桥上走过’。”
长安先是露出向往之情,但又不免疑惑:“灯爷,你为什么要说这个呢?”
王传灯:“……对总督来说,教他再多等五百年也无妨。”
长安并不晓得关于季三昧和沈伐石的前尘往事,对于这样的说法自然是无法接受:“……我也可以。我是一棵树,我能活很久。”
“你活多久就会等多久。”
“我能等。”
王传灯又笑了,很温柔的那种笑法。
他该知道的,一个三岁孩子对某样物品、某个人的执着不能用平常的标准去想象,等他长大了,或许才能好些。
王传灯又想,刚才看到长安偷偷亲吻季三昧,自己为什么会想到卫汀呢?
很快,他得出结论,有的人注定一辈子都会像三岁孩子一样,所以看起来会有相似。
长安看着王传灯的笑颜,有点傻。
直到王传灯转过身去,引出掌心的丈八火镰往门口走去时,长安才从那个笑容中脱出身来,快步跟了上去,诚挚道:“灯爷,谢谢你劝我。”
王传灯回过半张脸来,嘴角又夹起了嘲讽:“放心,不是对你的。”
他把火如蛇舞的巨镰挥舞起来,架上肩膀:“我去找总督。别再欺负你小师弟了。”
长安愣愣地答了声哦,眼前还晃着王传灯那温柔入骨的浅笑。
那个笑容,把王传灯变成了好像一碗粳米粥似的人,温暖腻软,不灼人,不烫手,和以前的他一点都不一样。
王传灯背对着长安,缓缓走出院落去。
他不记得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总督去一川风和季三昧喝花酒,自己在茶馆二楼临楼梯的座位,看着楼下的卫汀捧着一壶茶慢慢地喝,看了一会儿,便挥手招了斟茶的小二来。
过不多时,卫汀站起身来,掏出荷包,唤来小二要买单,小二恭敬地说了些什么,他就变了变脸色,登登登地上楼来了。
他掏出一锭碎银子,递到王传灯面前:“还给你。”
卫汀生得白软可口,性情又温驯,即使很生气也还强自压抑着,唯有下抿的唇角显示出他糟糕的心情:“……还有上次的馄饨,上上次的糖葫芦……我家买得起!不劳王公子替我……”
王传灯抬头,闲闲地看着卫汀,双臂交叉:“你都记得啊。糖葫芦好吃吗?”
卫汀下意识地答:“好……”
发觉自己的思路被带偏了,他更生气了。
他的眼神本就清澈,当得起“至深至浅清溪”的赞美,现在生了气,更显得波光粼粼:“……还给你!都还给你!”
他把银子往茶桌上当啷一丢,转身欲走,手却被王传灯按在了桌上。
王传灯是真的很困惑:“我到底怎么样才能讨你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