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忍不住多了几分力道, 拽紧伞柄。
她本不该多管闲事的。可在那一刻她生出了恻隐之心。
恻隐之心不是好东西。只不过在很久以后她才意识到这点。
她悄无声息地朝少年走过去,步子放得很轻, 不易察觉。
走近了才注意到周最是在抽烟。那根烟被抽得只剩下半截, 一小撮青烟。雨扑簌簌滚落,那抹火星子忽明忽暗, 苟延残喘,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被浇灭。
他应该是初学者,拿烟的动作蹩脚不说,还被呛了好几口。
少年黑色的连帽衫似乎已经融进昏沉的天色, 模糊不清,看不真切。劈头盖脸站在雨中, 风雨灌满衣裳,头发早已shi了大半。
可当事人却浑然未觉。
他丝毫未察觉到她的靠近。背靠着墙,肩膀下塌,脸色沉郁,时不时把烟往嘴里送。再也不见往日的生气。
徐长安静悄悄地把伞盖到他头顶。
周最只觉一道Yin影自上而下罩下来, 隔绝掉外头的雨水,将他藏得严严实实。
他倏然一怔,猛地抬头。对上女孩那双漂亮灵动的双眸。
直条纹的半袖衬衫, 蓝色半身裙,帆布鞋,她依旧是刚才那身打扮。
她平静地望着他,低声说:“这么大的雨不打伞,不怕被淋啊!”
周最这才注意到身上的衣服shi得差不多了,忙掐了烟,扔进脚边的垃圾桶。伸手拍掉身上的雨水。
“感觉如何?”徐长安问。
“什么?”周最不明所以。
“我说抽烟。”
“不好。”周最重重摇着脑袋,“特别难受。”
因为周蔼的事情,他今天一整天的心情都糟糕透了。胸腔郁结,无处宣泄。
看着周蔼被送进手术室,手术室的灯持续不灭。他站在门外,焦灼不安,跺来跺去。
他从不抽烟。可在那一刻他想起了那晚徐长安蹲在Cao场的角落里抽烟。他突然就想抽烟了。
然后跑到医院门口的商店买了烟和打火机。可事实上尼古丁和焦油的滋味并不好受,他近乎厌恶。
他被呛了好几口,眼泪几乎都被呛出来了。
徐长安笑笑没说话。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抽烟的时候,一夜之间就学会了。抽第一根的时候,味道浓烈呛鼻,很不好受。可那个时候她像是在跟自己较劲,越是难受就越是要抽。一边抽一边咳嗽,一边抽一边掉眼泪。
半晌过后少年竟然从裤袋里摸出烟盒,“师姐你要不要来一根?”
徐长安只觉得好笑。目光落在那烟盒上,二十来块的玉溪。和她之前买的一模一样。
她之前以为是他瞧不上自己那廉价烟。如今看来他是真的不会抽烟。
一个富家少爷不会抽烟还真是有些新奇。
她笑着拒绝,“你是不是把我当老烟枪了?其实我很少抽。”
“抱歉。”少年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把烟盒缩回去,重新揣进裤袋。
“第一次抽别抽这么烈的烟,玉溪太烈,不适合你。”徐长安静静地说:“我第一次抽烟时也跟你一样的想法。觉得烟是好东西,它能解压,缓解糟糕的情绪。你抽的时候,或许也有那么点作用。可等你不抽了,你会发现那些不好的事情,那些糟糕的情绪,它们依旧在那里,分毫不少。”
人们总是习惯借助外力来缓解压力和疼痛。事实上心病还需心药医,内心的自我调节胜过一切外力。
“你该回去了,你妹妹是不是快好了?”她小声地提醒他。
“对。”周最想起周蔼的手术应该差不多了,“我是该回去了。”
“我撑你进去。”徐长安说。
“好。”
两人共撑一把小伞,一同走了几步路。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同撑一把伞,可心境却是大不相同。
站在门诊大厅,周围人来人往不断,嘈杂喧闹。
徐长安收了伞,伞尖簌簌往下掉水,一滴滴落在光洁的地板上。
“小学弟告诉你爸妈吧。这么大的事儿你瞒不住的。”
周最不可思议地看着徐长安,“师姐你都知道?”
“我猜的,之前在电梯里不小心听到你妹妹给你打电话了。”
这就难怪了!徐长安这么聪明,肯定一猜就猜到了。
“你觉得我应该告诉我父母?”周最纠结万分。
理智告诉他这件事必须告知父母,不能让周蔼一错再错。可他又忍不住想起妹妹祈求的眼神,那么无助,那么可怜。父母的性子他很清楚,这件事若是让父亲知道,她就算不被打死也得掉两层皮。而且周蔼还会因此记恨他。
徐长安:“你一味替她兜着,迟早有一天会害了她。这本和我并不相干,我也不该多嘴的。可到底咱们相识一场,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你妹妹还小,你不能放任她一直错下去。”
“谢谢师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