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何处了?”
裘德鱼面露犹豫,动了动肥唇,没有说话。
燕重锦转过身,不紧不慢地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裘大人,如今西川姓梁,不姓蔺了。陛下要治理山高水远的西川,免不了启用本地官员。这个节骨眼,你应该知道如何弃暗投明。”
裘德鱼敬重旧主,可心中也清楚姓燕的是御前红人。自己今后是平步青云还是人头落地,不过是眼前人一句话的事。对方已经暗示得如此明显,他再不识抬举只怕没好果子吃。想想家中的妻儿老小,再坚定的忠骨也动摇了。
他咬了咬牙,说出两个字:“北蜀。”
燕重锦在面具后皱起眉头:“他去打北蜀了?!”
蔺巍然疯了不成?北蜀是戍守关塞的重镇,城高墙厚、人肥马壮,常年囤兵五营之众。他明知东都发军征讨,还弃了老巢,带着几万人马去啃更硬的骨头,岂非自寻死路?
裘德鱼道:“下官只知府主携军北上,至于是否攻打北蜀,尚不能肯定。”
这时,传令的卫兵在门口禀道:“将军,外面来了个姓花的书生,自称百通楼主,说要见您。”
“花伯伯?”
花无信是燕不离的拜把子兄弟,亦是当年的江湖四狼之首,只是折剑之后很少在江湖上露面。他平日里喜爱游山玩水,逢年过节才回东都,偶尔也牵着自家僵尸来燕府走动,与燕重锦还算相熟。
亲自迎到蔺府门口,燕重锦冲望着匾额发怔的男人道:“花伯伯,好久不见,您怎么来西川了?”
“重锦,我是来替你爹传信的。”花无信回过神,肃然道,“东都出事了。”
得知宁家兵变,大军围城,燕重锦震骇异常。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前后一联系,终于明白蔺巍然是去干什么了。
恐怕宁蔺两家早有勾结。
蔺巍然先行造反,将朝廷的兵马调虎离山,然后在西川摆了个空城,带军北上设伏。只要东都危急的消息一传出来,北蜀必然派兵勤王,届时就算不能一网打尽,起码也能把楼家的人马拦截在北方,让东都彻底孤立无援。
一旦皇城陷落,江山易主,宁蔺两家必然雄起,楼家和他这两万人还不是待宰的羔羊?蔺巍然这步险棋若走得顺利,不但能吃回西川,只怕连北蜀这块肥rou也一并吞了。
只不过,宁蔺二人能想出这么毒的连环计么?更何况,他们如何保证其他藩镇袖手旁观?燕重锦脑中忽然晃过一双笑意荡漾的桃花眼,背后寒毛耸立。
他无暇细想,招呼手下道:“即刻召集各部指挥,午时之前点好人马,准备拔营北上!”
花无信抬起细眼:“你不回援东都么?”
“我现在回去也于事无补。要对付四营人马,必须整合北蜀的兵力一同南下。皇城虽然守军不多,但城高墙厚、炮坚池深,撑些日子是没问题的。”燕重锦攥紧了拳。
梁焓,你可千万要坚持到我回来。
冬月初一,燕字军从西川首府出发,一路急行,于次日抵达北蜀边境。
三日前,楼家勤王的先头部队在南下路上遭伏,损失惨重。
主帅楼连海率残军退守北蜀林海,凭借竹山复杂的地势与西川军游击周旋。
府主楼立雪得讯震怒。
有梁家和蔺家联姻在前,他不禁怀疑皇帝外孙和蔺巍然联手坑了自己。但怀疑归怀疑,儿子还是要救的。他亲自领兵十万,将蔺家军从竹海赶至边境的石花子河。燕重锦赶到时,楼蔺两家的军队正在河谷里交战。
看到河谷上空飘荡的燕字帅旗,楼立雪暗道不好。
这可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燕重锦此时占据着地利,别说落井下石,哪怕作壁上观都能捞着肥鱼。
哪知对方迅速调骑兵入谷,从蔺巍然背后杀来,截断了西川军的退路。
蔺家军贸然遭袭又腹背受敌,很快败得落花流水。四万兵马被歼了大半,余下的纷纷就地投降,祸首蔺巍然却在几个亲卫的护持下逃了。
石花子河的上游,每到严冬便会结成冰湖。
光滑如鉴的冰面上,蔺巍然骑着马疾奔而走,身后隐隐传来金戈之声。
和楼立雪交兵后,西川军便节节败退。他原本打算有序地撤兵,没想到燕重锦来得这么快。被人从背后打了个措手不及,才会兵败如山倒。
亏自己苦撑了半个月,宁伯温握着二十万人竟还没拿下东都,真是废物!
亲卫为他挡住了追兵,蔺巍然策马狂逃,一路飞驰,眼看就要踏过冰湖。
忽然,对面湖岸上出现一骑火红,拦住了他的去路。
蔺巍然愕然勒住马,染血的脸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花、花大哥?”
花无信叹了口气:“当年......从赏金盟手里救你的时候,你也是这般狼狈。”
蔺巍然一愣,旋即苦笑:“若早知我会谋反,你就不会救我了吧?”
“不。”花无信眯起细眼,露出和廿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