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焓有种暴殄天物的罪恶感。
燕重锦收起调侃的语气,坐到他身边道:“做这个东西很费心思吧?”
“哼,反正比马桶难搞。”
“陛下如此厚爱,末将不知该如何报答......”
梁焓贼眼一亮:“不如以身相许吧!”
对方眯起潭眸:“还是以枪相许吧,我‘子弹’充裕得很,不怕浪费。”
“流氓。”
“谢陛下夸奖。”
看了眼窗外日头将落的天色,梁焓道:“宫门快落了,你得走了。”
“没事,还赶得及来发快的。”燕流氓地将他压在身下,低声道,“明早便拔营出城,此去山高路远,我可能要离开几个月,陛下不抓住最后的机会吗?”
“呸!什么最后的机会?”梁焓用膝盖往他肚子上一顶,“老实憋着,回来朕再验子弹!”
“遵旨。”燕重锦笑道,“陛下珍重,等我回来赏花。”
赏......赏你大爷的菊花吗?!
梁焓抬脚要踹,反让人轻松制住,被挠脚心挠得打滚告饶。
见某人痒得眼泪都出来了,燕重锦松手放过他,从怀里掏出一块乌绸似的包裹。
那东西看上去很小的一团,一只手便攥得住,展开来却是一件宽大的银灰色长袍。
“这是家父从南海觅来的鲛纱宝衣,水火不侵、刀枪不入,是防身佳物。我不在的时候,陛下最好每日都穿着。”楚清虽然武艺高,但心思不够细,将梁焓交给一个比男人还糙的女汉子,他多少有些放心不下。
“这么神奇?”梁焓好奇地扯了扯袖子上的网洞,很想研究这种材质的结构,如果能人造就可以批量生产了。琢磨了一会儿又觉不对,抬头道:“上战场的是你,这衣服应该你穿啊!”
“我有铠甲护着,不妨事的。”燕重锦道,“我不在东都,又抽走了一部分兵力,难保不会有宵小趁机作乱。陛下身系江山社稷,凡事以周全为重。”
虽说推恩令之后,各地藩镇不会再同上次那样群起而攻,但有前世之鉴,燕重锦不敢大意。梁焓是万金之躯的国君,也是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经不起半点差池。所以他还请父亲从武林盟调了两路高手,分别安插在皇城内外,以防不测。
见他面色凝重,梁焓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问道:“难道会有什么事发生?”
“不必担心,就算真出什么意外,我也会赶回来的。”
梁焓笑道:“朕有那么无能么?出了事难道自己还摆不平?安心打你的仗,不要有后顾之忧。”
燕重锦也笑了:“陛下颖悟绝lun,慧心巧思。这么好的枪都能造出来,怎么会无能?可如果东都真出了状况,末将不可能安心作战。”
“也对,你毕竟是皇城统领,护卫这里是主职。”
“刚夸完聪明,又犯傻。”燕重锦在他额上落下一吻,“我守护这里,不是因为职责,是因为这里有我的牵挂。”
“末将告退,陛下保重。”
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梁焓呆呆地坐在床上,抱着怀中滑凉的鲛纱,怔神了许久。
难怪世间的恋人都惧怕离别,因为有人一转身,有人就相思。
马蹄声碎,号角声咽。翌日清晨,大军从京畿护卫营开拔。
站在西门城楼上望去,一条鳞甲光亮的黑色长蛇缓缓向天际延绵,一路向西,浩浩荡荡。队伍的最前方,玄底金线的燕字帅旗迎风飘扬,如同一只振翅飞向碧霄的燕子。
燕重锦骑在马上,鬼面如银,铁衣如雪。他回眸望过来,面具在晨光下熠熠闪耀,刺痛了梁焓的眼。
年轻的帝王挥了挥手,直到举得小臂酸痛,视线里再也没有对方的身影,才转身走下城楼。
愿君此去早返旋。踏万里云月,赴千载因缘,归来仍少年。
皇帝亲军出征的消息早已传开,城内有不少百姓夹道相送,燕不离一家也在人群当中。
“爹,粑粑这一走,搞不好小半年都回不来吧?”
燕濯云道:“打仗的事不好说。光拿下西川州府三个月足够了,如果还需整顿善后,估计得一年半载。”
池月还没回来,儿子又带兵出征。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万一出点什么事.....燕不离担忧地红了眼眶。
燕濯云瞅他那副黏儿的德行就来气,抄起拐杖一顿乱戳:“头发都白了还舍不得娃?是他没断nai还是你没断nai?重锦真比你这武林盟主有出息多了......走走走,回家,别在这儿丢人了!”说着将自家儿子拖回了府。
西城门下,有头有脸的官员也来送行。待大军出城,皇帝回宫,百官也作鸟兽散,各自回家吃饭。
澹台烨打着呵欠上了轿。掐算了一下日子,发现后天是下元节,他便没打道回府,让葵安提了些礼盒,往北城的国公府去了。
石余年依旧顶着包公脸,胡子一抖一抖,眉毛一颤一颤,明显气不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