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会是眼下这般状况。
因为数量有限而极为珍贵的寒月石被作为铺地的地砖蔓延一路,午后温和的阳光透过装帧华贵Jing美的雕花木窗透进偌大的厅堂,落在闪着盈白光芒的纱帘上。
大厅的中央摆着张放满珍馐佳酿的木桌,用的木料是上好的金丝楠木,保养Jing良,散发着油亮的光泽。
桌上摆着的餐盘俱是由寸尺寸金的冰髓玉打磨而成,传说它能够最大程度地保存食物的鲜香——可是由于没有一个脑袋正常的修真者会暴殄天物地仅仅拿这种天地奇珍做成单纯的容器,是以这个传言一直都没被证实。
“小友请坐。”端坐在首席的血妖王顶着的是和覆灭独秀城那一日现身时截然不同,但同样十分俊秀清逸的年轻面容,他指了指面前的一张座椅,邀请道。
不知为何,他如今的这副外表总是让顾长离觉得莫名眼熟,像是在很久之前曾经见过般。
“自古以来可没有让客人站着吃饭的主人。”血妖王如是笑道。
既然对方已经如是说了,顾长离自然不会同他客气,拉开椅子施施然坐下,不闪不避地直视这位以一己之力搅动两界风月的大人物,“自古以来也少有硬逼着客人登门的主人家。”
“呵。”闻言,血妖王淡淡一笑,伸出手端起身前的玉杯抿了一口酒水,那酒水以血妖界特有的一种果实为主原料,酿成后的颜色是深深的,宛如鲜血般的艳红,沾在他削薄苍白的嘴唇上,倍增妖异。“小友莫要污我,那些障眼法瞒骗一下愚民也就罢了,本座可不相信你是如此简单就会落网被擒的人物,除非是你本就心甘情愿自投罗网。”
“谁知道呢?”径自用筷子夹了片色碧如玉石的笋片放入口中,顾长离的眉头不禁一扬,为那磅礴纯净的灵气,也为那难得的甘甜爽脆口味。
眼见顾长离脸上的动容神色,血妖王的嘴角自得地扬了扬,旋即选择了同一道菜肴,仪态优雅从容,落落大方。若不看四下里恭敬肃立的,面目狰狞的诸多血妖护卫,活脱脱就是一位温文尔雅的世家子弟,毫无威慑之力。谁又能想到便是眼前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年轻男子,一统整个血妖界,掀起了两界有史以来最大的战乱。
就是在这个时候,看清对方有条不紊进餐动作的顾长离脑中忽然灵光一闪,终于明白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盘亘在心头的莫名熟络感究竟源于何处。
——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在很久很久,远在他还是一个稚龄孩童之时,便已经见过这位“血妖王”。
或者说,当时的他还有着另一个名字。
管毅。
十多年前,在顾长离前往青岩镇打算拜入白玉京的路途中偶然救下的,正值中二时期,打算翘家闯荡江湖的富家子弟。他在那次考核开始前便莫名失踪,之后再也不见踪迹。对此有所挂怀的顾长离在一切尘埃落定后曾经暗中调查过,却如同泥牛入海,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然而如今,现实却告诉他——这位癸违许久不见,并不算友人,顶多只能算是故人的家伙,正是一统整个血妖界,给天元大陆带来无数杀戮和死亡的罪魁祸首。
世事无常,不外如是。
这就是血妖王的真实身份么?还是另一重伪装?
顾长离紧皱眉头,心头还是感觉到几分怪异。即使眼下已经知晓了血妖王的身份,可再回忆那时管毅的表现得却还是天衣无缝,没有一丝半毫的违和感。如果说这也是一种演技的话,那么顾长离只能表示自叹不如,甘拜下风——他下意识地感觉到,这背后定然还有隐情。
“怎么不动筷子了?饭菜不合口味?”
“管毅”的声音不期而至,打乱了顾长离愈发纷杂的思绪。他索性不再做那些无聊的臆测,直截了当地开口,“既然已经答应了血妖王的‘宴请’,身为宾客总该总该知晓主人家的称谓,我是该叫你刽子手,还是……管毅?”
慢条斯理饮酒吃食的动作一顿,血妖王眉眼弯弯,像是很高兴的模样,温声言道,“原来小友还记得这副面孔。”
他随意地挥了挥手,四周里明面可见与背地里潜藏的血妖便循着他的动作一一退下,整个宫殿里只剩下他和顾长离二人相对而坐,一时之间针落可闻。
他的话里明显意有所指,还不待顾长离思忖,后者的眼睛便因为随后发生的事情猛地睁大,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震惊之情。
血妖王竖起一根手指,上方的空气便随之扭曲,映照出明显属于另一处地方的画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表情安详的赤裸身躯被放置在半透明的冰棺之中,起码有成百上千具,错落地放置在空旷的洞xue里。乍眼看去,像是一座巨大的露天坟场,触目惊心。
这样的场景虽然骇人了些,却还不至于让顾长离惊诧成这样。最最关键的是,他相当清楚地在这尸群之中,见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
当年一同参加白玉京的考核,言行举止无懈可击却依然让他感到怪异的青年书生柳子智,以及出现在狐女记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