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说的可能是假话,但他为什么会想到编一个这样的假话?”林今棠补充。
“除非……”纪潇眼中烧起了怒意,“我阿姐这么多年来无子,根本不是她的问题,是曹共舒故意为之。他要向他追随的人示忠心,就不能生下带有皇家血脉的子嗣!”
可她又有点疑惑:“但是太医院也曾替阿姐看过不少次了,都未曾发现问题。”
林今棠:“并不是所有的异常都能查得出来的,习医者花上几年功夫便能看完那些医书著作,但这世间存在的草药毒物,一生也未必能见个齐全。何况望闻问切,只能诊出身体好与不好,若是服了什么慢作用的药,那是查不出来的。”
华飞:“咳咳,假如真有这么一种药或者别的什么,可大公主现在有了小县主,这是不是说明曹驸马已经停药了?”
林今棠道:“也可能是用的时间太久,不起效果了。”
他说完这句,便没再插嘴,默默听那两个人谈事。
末了,华飞道:“我估摸圣人的意思,这幕后的真相可能是想交由您来追查。”
纪潇点点头:“正合我意,我也不想让别人插手。”
说完,纪潇扯了扯林今棠的袖子:“有个事……拜托你一下。”
林今棠了然:“药的事吗?”
纪潇点点头:“如果真能找出什么药,没准能顺着找到他幕后的人。”
纪潇本以为林今棠不会拒绝,因为他这段时间偶尔会在这种正事上插两句话,隐约透露一些自己想要帮她做事的意思。纪潇也有点想试试让林今棠帮她做点什么,毕竟老是在后院闷着,别人都会看轻了他,再者纪潇觉得他哪儿都不比别人差,不该这么埋没。
但林今棠却是说:“我可以去查,但是不建议你把目光放在这上面,因为很难有什么结果。”
“我知道。阿姐怀孕到产子过去了这么久,什么痕迹都足够曹共舒清理干净了。只是我一想到阿姐有可能服过某种药,就担心她身子可会有隐患。”
林今棠想了想道:“那我便试试。不过,你能再借我点人手吗?”
“你要多少?”
“二十人足矣。”
一旁忽然就插不上嘴了的华飞一边借着茶杯挡视线免得眼前太闪耀,一边暗暗想着:这还叫足矣?既然都说了可能没有结果,那还要这么多人做什么?最近他们到处都缺人手得很呢!
然而他们齐王就跟被妲己魅惑住了似的,二话不说就准了。
次日果然成康帝就私下把事情交给了纪潇来查,而明面上朝臣们依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成康帝把这事瞒得严严实实,不许任何人打探。
本还有些平日里与曹家私交好的想着帮一把手,可见到曹相都没有表态,便又放弃了。
纪潇让唐鸠和华飞各自分成两拨,从不同方向去查,她自己则在皇城密牢里耗了一整日,听着曹共舒亲口招认去年三月暗杀她正是自己所为、受许将军指使。
身旁的属下做完记录,望向一直默默不曾言的齐王,她才终于开口:“你们先下去。”
屏退了旁人,她问曹共舒:“大公主多年不孕,可与你有关?”
曹共舒嘴角扬了一下,未答。
纪潇也不指望他能承认,曹共舒看似什么都招了,可纪潇感受得出来,他的每一句话都是安排好的,有目的的,真正不该说的话,他一句都不会说。
于是纪潇又问:“你走的是一条背弃家族、抛妻弃子的孤独道,但如今是你被推出来牺牲,权势名利地位也将与你无缘,天下的好处你都不要,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到底要得到什么?
曹共舒闭目,这个问句便如同化为实形,在他脑海中徘徊。
他说:“我一无所求,你信吗?”
纪潇在牢里的时候冷静自若,出来的时候才透露出一脸疲惫,但她很快就看到了不远处的人,那点心累迅速遁了形。
林今棠提着食盒,静静站在大门口。
纪潇走过去,就听见他说:“我本来想给你送点吃的。”
时辰已经不早了,马上便是宫禁,往常这个时候,王府的饭桌都收干净了。
“那现在呢?”纪潇问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不管林今棠带了什么来,现在都该凉透了。但是不许任何人打扰的命令是自己下的,还连累林今棠不知在这儿干等了多久,所以也只能自个儿惋惜。
却听林今棠说:“现在接你回家。”
纪潇微微一顿,那点惋惜也被冲淡了。
以前没发现,这人真心哄起人来,谁也招架不住,他随便说几句话,就叫人心里高兴。
他们二人一起出了宫城,林今棠是坐马车来的,但身边只跟着司雁,没别人。
纪潇问:“你好像不喜欢骑马出门?”
林今棠:“倒也不是不喜欢,只是我在外露面,总会被人瞩目。”
这话但凡换一个人来说,都有自傲和炫耀的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