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额间都是汗水,这样扎了半个时辰的针,永宪帝竟悠悠转醒。
唐翎瞧见他眼睛有了慢慢睁开的迹象,扑到床边:“父皇可还认得出我。”
“景阳,”永宪帝露出一丝虚弱笑容:“从小养在朕身边的景阳,朕如何认不出。”
他的目光在屋中逡巡,把每个人都看了一遍,看到阎渡川时目光一顿,看到唐樾的时候更是要连眉头都皱起,只是没有那个力气皱眉罢了。
“父皇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父皇曾说过,要早日看着庆阳临昭成家立业,不是么?父皇说过的话,可不能食言。”
听到“成家立业”这几个字,永宪帝突然一顿,朝着景阳看了过去:“是啊,朕说过的话,朕不该忘记。朕说过要让景阳嫁哈日朗,要让丹赫保景阳,朕也不曾忘。”
唐樾面色瞬间变了,只是此情此景不好发作。
可永宪帝突然话锋一转:“只是朕忘了,景阳也曾说过不愿意。是朕考虑不周全,没有想到景阳本身的意愿。”
唐翎眼前模糊一片,她嗫嚅道:“父皇……是愿意不让景阳嫁了吗?”
“唉,”永宪帝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突然将目光对着唐樾:“你说的两份圣旨,朕确实该颁布了。”
唐樾眼睛亮了下:“若我没有听错,皇上说的,是两份?”
“没错,”永宪帝声音很轻,语气却很是坚定:“两份,一份也不少,明日早朝,朕要昭告天下。”
“父皇明日要上朝?”唐翎皱眉,如今朝堂已被唐樾架空,永宪帝上朝不过是个形式,毕竟唐樾还未真的称王。而永宪帝说要颁布的圣旨大概是同退位有关的,只是他为何这样急切?
“父皇身体不好,多休养些时日才是。”
永宪帝摇了摇头:“正是因为这身体,才不能再拖下去了。景阳,你不必难过,父皇知道终有这一天,父皇……会将你的后路安排好,无人欺负你。可你也要答应父皇,从今以后,朕的那些家人,活下来的,你也要好好护着。莫要让人欺负了去。”
唐翎不太清楚他的意思,只知道这大概是永宪帝临终托孤,以后他不在,她要好好照顾宫中人。只是,永宪帝为何选自己?
她不解,却都一一应下来,好叫永宪帝心安:“等明日过后,便叫临昭他们都来见父皇。父皇见了他们欢喜,也许病就好了大半。”
永宪帝摇了摇头,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向唐樾:“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明日,明日……你要的,朕都给你便是了。”他声音颤抖,气息不稳,脸上却露出了一个莫名的笑容。
唐樾也露出了一抹笑容,那是同永宪帝的截然不同的胜者的笑容。
唐翎摸不清这两人的意思,只下意识的觉得两人似乎有什么交易,这交易不为人道、不为人知,只有明日宣旨之时,方才能现于天光之下。
第二日,陆则仕替永宪帝最后一次换上龙袍,永宪帝勉强稳住身体,看着他:“学优,你从幼年便跟朕,没经历过多少风浪,到了如今,却要遭这么一遭。”
陆则仕笑得平静:“同皇上在一起每一日奴才都很高兴,皇上心中不必有愧,人来这世上一遭,幕拉开便出场,幕合上便退场,自己在戏场上尽兴了便好。至于其他的,一切都交由后人来评便是。”
永宪帝俯身,突然在陆则仕耳畔轻声道:“你要看住景阳,看住她了,不要叫她迷了心智。时刻在她身旁提点,要她好好待临昭,好好待庆阳………这是她该做的。”
陆则仕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是,奴才遵命。”
他扶着永宪帝迈进英华殿,殿堂之上大臣悉数都在,有不少是唐樾刚才牢中放出来的。
永宪帝看着这一张张熟悉的脸,一步一步走上龙椅,他刚落座,便摆了摆手,众大臣就听得陆则仕高升宣旨:
“朕在位二十有一载,幸赖祖宗之灵,得存大雍于天下,心中愧然。然仰瞻天文,俯察民心,永州还昭,天纵圣德。夫大道之行,天下为公,选贤与能方才以固灭损,以兴灭绝。朕羡而慕焉,今其追踵尧典,故而禅位于还昭王。”
众大臣默不作声,想来已经提前知道永宪帝今日早朝的意思,满朝只听佳侣。三生缘修,世世代代,无离于弃。朕年岁已高,恐难参礼,滋”
得“皇上圣明”的声音,并无其他。
永宪帝一笑了之,心中倒是也没有太多悲凉。
唐樾对此似乎毫不在意,只持着玉笏出列道:“皇上是否还有另一样旨意未曾宣读?”
他这样大胆,简直在朝堂之上视若无人。
永宪帝笑着挥了挥手,只听得陆则仕又道:“朕还有一方旨意宣读。”
“景阳公主岁以至婚龄,合该福缔良缘,寻一泽世郎君,好合于百年。阎相之子渡川,性高洁,质君子。愿二人携手得成佳侣。三生缘修,世世代代,无离无弃。朕年岁已高,恐难参礼。滋令还昭王为座上宾,监礼,如此,朕心愿已矣。”
唐樾听闻此圣旨,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