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我们也都熬过来了, 如今的日子对我们而言已然是好日子了。既然都是为了主子办事, 那这主子是谁也没有那么重要。反正你已经从公主身边离开,柳妃若觉得我们有用,那便听她吩咐便是。她觉得我们一心向着她了, 自然就不会找麻烦了。”
唐樾听着她这些话, 倏然觉得有些可笑:“我如何能听她吩咐?如何能向着她?姑姑说得轻巧,却偏偏都是我难以做到的。”
“为何不能?你我生如浮萍,从未在哪个宫里扎下根过。浮萍随波逐流本就是常事, 何曾在意过依附的人是谁?莫非……你是真把那景阳公主当成了姐姐不成?”
唐樾板着一张脸不说话,唯独听到“景阳公主”四个字时,才些微有了点放松。
锦心了解他, 仅仅是细微之处也叫她看出了些许端倪:“阿樾,你不会……真的……?”
她轻叹一口气:“傻孩子,你将人家当作亲人,人家可有将你当作亲人?不过大半年的光景,倒叫你变得和从前大不相同。她若真将你当亲人, 怎会只让你去做个中郎将,还因此离了宫。要我说,此番倒是能看出来她对你颇有戒心,生怕你在宫中久了,有了让皇上认你的机会……”
“姑姑!”唐樾下意识厉声打断,又觉得自己态度不妥,压了压心中翻涌的怒气,沉声道:“她是怎样的,我比姑姑更加清楚。姑姑方才无意之中就在我这里做了柳妃的说客,恐怕这就是柳妃想要看到的情形。许多事情她挑拨不了的,让你来做,她说服不了的,让你来说,若都不行,还可以拿你做要挟。以后姑姑在她身边做事,定要小心周旋着些。”
二人立场不同,难免有些说不通的地方。可锦心知道唐樾说得是对的,这柳妃不是善茬,自己不能行差踏错分毫。
她拍了拍唐樾的臂膀:“知道你是为着我好,我定会小心。”
她想忍住腹中的话,忍了忍,却还是没有忍下来,禁不住道:“宫中风云变幻、朝晖夕Yin难免将我们这些小喽啰卷进来。可你要清楚一点,身为主子的就是主子而已,不是朋友,不是亲人,我们不值得为了她们将自己给搭进去。你对景阳公主的态度,实在是令我有些忧心。不知是这公主手段高明,还是真的对你真心。总之,你要守好自己的性命。留得命在,一切才都有盼头。”
听着锦心的话,唐樾莫名想到秋岁之前笑嘻嘻同他背的梁迢说得一句话。秋岁当时只把那话当作玩笑,她当时道:
“阿樾,你知今日新来的那个梁迢说了什么?她说这宫中别人待你的好,是要拿命来还的。也不知她是受了什么刺激,小小年纪说出这样的话来。”
唐樾此时此刻突然觉得梁迢说的这话却很有道理。他如何能不把唐翎当作朋友、当作亲人?现如今,自己如何还能独善其身?
唐樾闭上眼睛又再睁开,对着锦心话语说得平静:“姑姑,她待我好,把我从见豕负涂中拉了出来。我觉得,她便是我的盼头。”
“她能将你拉出来,不过是我们用了点心思。若她有一天待你不好了呢?”
唐樾笑了起来:“不会的,姑姑不了解她。”
锦心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还是心思太单纯,你该想一想,若有一日你发现她待你不好了,你会如何,还是像现在一样衷心耿耿么?”
唐樾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也不想去想,他只认真同锦心道:“她那样好的人,不会忍心待我残忍。”
“但愿如此。”
这一日,他们之间简短的交谈无果。第二日唐樾便上了任。
唐翎偶有时候在宫中见着唐樾,他穿着一身补服身后带着一些亲卫,腰间也挂上了剑,这是皇帝特许的奉宸卫的象征。她只觉得他过得应当是越来越好了,只是时不时瞧见他脸上有不少伤痕,心中忧心,想要上前询问是如何弄得,却都忍了下来。
要避嫌,不能给旁人留下话柄,这样对唐樾亦不好。她在心中对自己说。
实在觉得担忧的时候,就托梁迢偷偷给他送些药过去,梁迢回来也总能带回点消息,比如唐樾今日的伤是在角斗场弄的,有人不服他故意挑衅。又比如今日有人给他编了绰号,叫他“毛头小子”,他心中不是很快意。
后来,这样的消息越来越少,大多都变成了“唐樾今日把谁在角斗场好好整治了一番”,又或者是“他这段时日长高了多少再无人敢叫他‘毛头小子’”。
只是无人知晓,便连梁迢也不晓得,在这宫里,皇帝眼皮子底下,无数个他们擦身而过的瞬间,唐樾冲着唐翎笑得灿烂。又或者是从宫外买了些什么有意思的东西,趁着机会,躲开旁人的目光,偷偷塞到唐翎手心里。
有一日唐翎瞧着他背光迎面走来,肩膀宽阔,个子挺拔,心道,这孩子也算是好好地长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更新~
☆、真假公主上线
只可惜无论她有多大的感慨也不能上前去拍拍那孩子的肩, 笑着同他说几句鼓励的话。想到此, 唐翎自己莫名的觉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