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打断了两人间的交谈。阎渡川听见外头的声音,顿了下:“下官还有事务在身,就先告辞了。”
他撩开帘子正要出去,却冷不防地又被唐翎叫住。
待他转过头,瞧见那叫住他的小公主一脸恍然大悟,像是觉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大人今日见着景阳心情不快,难道是上次因景阳失约之事?”
阎渡川未说话,实际上唐翎说得事情在他心中本就算不得什么。可他这沉默到让唐翎觉得他是默认了,因而笑道:“如此我便明白大人今日行径了。这里不是什么说话的地方,下次请大人吃茶再做赔罪。”
阎渡川依旧不语,听完她的话,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撩了帘子便走了出去。
真是和以前一样没礼貌啊没礼貌。
唐翎环顾学堂,因阎渡川的到来,学堂的气氛变得沉闷得可怕。外头打人和呼救的声音传过来,叫里面的这些小主子心头也是难过,可又无人再敢胡闹,都假装随意翻阅着书籍来掩饰自己的不安。
这学堂,实在也是没什么必要待下去了。唐翎毫不犹豫,带着梁迢便走了出去。
走到了半晌,她才反应过来:“阎渡川刚才还没回我的问题不是?我刚才问他‘我厌的什么旧’,他连个答案都没有,分明是存心编排我。喜新厌旧,用这个词来说我,真是恼人。梁迢,你莫要信他的话,我不是这样的人。”
梁迢看着唐翎,只觉得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个当局者没有被生活锤炼过,无论平日里装得再老成,遇上了这样的事情,也总是摸不透自己的心意,也看不清旁人的心思。那个阎渡川同唐翎一样亦是如此,大概是心悦而不自知。他们两个,和她这种生活里摸爬滚打过来的人终究是有不同。
她看唐翎正在一旁气得一脸认真又天真,忍不住出言道:“大人同公主说得玩笑话,梁迢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唐翎面色转晴:“好梁迢,不愧是我看中的人。不会受旁人挑拨。”
她放心不少,也将阎渡川说得那些话不再放下心上,脚步越发的轻快起来。
梁迢看着她这幅模样,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出言提醒唐翎,阎渡川对她的心思。想了想,又觉得情爱之事本就扰人,哪有现在这样心思澄澈的唐翎看着叫人高兴。于是把原本想说的话尽数吞了回去。
可她这幅模样落在了唐翎眼中就有了些欲语还休。
“梁迢,你要说什么?”
梁迢摇了摇头,淡淡地笑了笑:“没什么,公主这样就很好。”
她近来笑得次数越来越多,对惠承宫中之人的防备也是越来越少,唐翎看在眼中很是欢喜。
她们回到惠承宫的时候,却见气氛凛然。连平日里一向多话的秋岁都是愁眉不展。唐翎知道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问道:“怎么了,一个个的都是这幅模样?”
秋岁跑到唐翎身边道:“奉宸卫那边把中郎将补服送过来了,还送了白两黄金做赏赐。阿樾他……不是很快意。”
“送个补服而已,为何不快意?迟早是要去上任的,送不送都一样。”
“不是这个原因,”秋岁连连摇头,压低了声音道:“奉宸卫那边还说,雍都的宅子已经给中郎将大人安排好了,上任前便要搬出去。”
也好也好,唐樾心道,永宪帝嘴上说着不在意,心中却还是多有猜测。她同唐樾分开些,避嫌一些,也是好的。
“阿樾人呢?”
“在槲影大人那边,秋水居院子里头。”
唐翎立即迈着快步,匆匆往秋水居敢过去。
唐樾在院子中耍剑已经是耍得大汗淋漓,手心全shi,不得已停下来拿汗巾擦了擦汗。槲影抱着手臂倚靠在墙边,唐樾对着他道:“我今日剑法练得如何。”
槲影语气没有一丝起伏:“你今日有心事,我不做评价。”
那便是很不好了。
唐樾心中明白,脸色难堪:“我只是不明白,让我任中郎将也就罢了,为何要我……离开这里?”
槲影沉默不语,他一向不太管这些事情。
唐樾看了他一眼,眉眼压了下来:“你也是奉宸卫,职责更在我之上,为何你可以留在惠承宫?”
槲影这才开了口:“我本就是个例外,你不用同我比。除我之外,也无奉宸卫能待在皇宫里。”
唐樾语气很急:“那你是如何‘例外’的?”
槲影未说话,倒是有个女声帮他解了惑。
“他自小便在宫中长大,小时候就认识父皇了,说到底,槲影同皇家还沾亲带故了点。且因痴迷武学、功夫超群、父皇又信任,父皇就将他留在身边做事的。后来我小时经历了场大难,父皇忧心,于是便派他到我身边做亲卫了。此些渊源,这便是他为什么例外的原因。”
唐翎边说着边走了进来。
唐樾见她进来,也不行礼。愣愣地看了她半晌道:“我……不能例外一次么?其他赏赐我都不想要,只要这个例外一次,不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