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岂不是没救了。”
王祭酒微微笑了下,接着讲到:“有一药师,因想要在此药基础上再做研究,偷藏了几瓶药在家中。随着时间的推移,夫人身体每况愈下,几乎难以支撑到第二年开春。郎君心中焦急,得了消息说是药师偷藏了几瓶药。于是偷偷私见医官,想要重金去买。医官因担心此药外露,不卖与他。眼看夫人就要支撑不住,郎君心中焦急,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他去药师家中偷了这瓶药给夫人服下。夫人身体有了些微好转,可不过几天,却因为这药带来的其他病症而暴毙。夫人的家人一纸状书将郎君告上了公堂,如果你是那位断案的大人,你如何去断?”
安阳一时沉默,不知该说些什么,停了片刻道:“总之,不能将这郎君关入大牢。”
王祭酒偏头看她:“为何不能将他关入大牢呢?”
安阳道:“并非他的错。”
“那夫人之死是那偷藏禁药的药师的错么?”
安阳摇头:“也不是。”
“是研究出此药的医官的错么?”
“……不是。”
“那是律法的错么?”
“律法……自然也没有错。”
王祭酒轻轻笑了笑,笑得很是温和,他说:“公主你看,明明是一条人命没了的案子,可牵涉其中的人却都个个好似清白,连亲手喂她服药的郎君都显得那样有苦衷。此案如何断,将谁抓起来,都好像有些狠心了。”
安阳看着平静的湖面不说话,平日里素来热闹的性子在这样的时刻也沉稳了下来。湖面上有浮萍,微风吹动,浮萍不能自主的随水波游走。
王祭酒也由着她沉默着,不知过了多久,听见这个小公主开口问道:“祭酒编得这个故事一点也不好。为什么不给那恩爱夫妻一对好结局?”
王祭酒愣怔片刻,没有想到她想了半天想出了这么一句话来,有些失笑。失笑之后,停顿了下,道:“因坊间确有其事,并非是胡编乱造的故事。世间真实的事情,总是不会像故事那样,样样都是好结局的。”
安阳露出一些吃惊的神情,眨着眼睛问他:“那此事最终是如何去断的呢?”
“此事当年在雍都闹得很是大,最终闹到了大理寺。不过断案是位好官,那大人道‘法理之外有人情,人情中保罗着个样的因缘际会、也有着各式的Yin差阳错’。那位大人谁也没抓,将药师私藏的药没收,罚了板子,又罚那郎君好生处理夫人后事,其余并无额外处罚。”
安阳有些欣慰:“这位大人也算是断得合情理,是位好官,听着倒让人心生敬佩,不知我见没见过。”
“公主见过的。”
“是谁呢?”
王祭酒神色中带着敬意:“是当年任大理寺丞,如今官至宰执的阎相爷。”
☆、乱学堂
唐翎将他这话听得轻轻楚楚, 实在是没有想到那看起来不苟言笑有些凶的阎相竟然也有这样的一面, 不要说是王祭酒这个读书人, 就连她听了都不由自主地对这位阎相生出几分敬意来。也对先前觉得王祭酒不会说话而感到些许抱歉。这哪里是个不会说话的憨憨,分明是个谈判专家!
她内心正觉得歉意,又听见王祭酒对着安阳道:“公主定能明白, 臣讲此故事的用意。”
安阳盯着他看, 王祭酒脸色时常这样红彤彤的, 话说得多了会红, 走路走得快了亦会红, 让人觉得有些可爱。
“祭酒是要同我说,所有种种,无论是父皇不让郑美人养我也好, 还是郑美人总忌讳着唐妃不肯来瞧我也罢, 无人有错,只是因缘际会、Yin差阳错叫我心里生了怨怼?”
王祭酒看她的目光带着些怜悯:“虽然公主话中仍带着气,可我要说什么, 您已经明白了。”
“可是我不知,”安阳咬唇,一副纠结又可怜兮兮的模样:“即便我了解这样的道理。我也不知要如何去开解自己, 无论如何,心中还是不痛快。”
“怎么会不痛快呢?”王祭酒放轻放缓了声音:“以往公主说起郑美人宫中养的猫时,神情总是很喜欢。可公主是真的喜欢着猫,还是惦念着宫中人?”
这个答案安阳根本就不必说,光看她的表情就已经了然了。
唐翎见她好不容易像是有些被说通的模样, 不想去打扰。对着梁迢小声道:“我们先回去,不要惊扰他们。”
没了祭酒的学堂自然是一片混乱,这些个小孩子哪个不是娇生惯养、在自己宫里一个个都是小霸王,现如今王祭酒不在,都得了机会张牙舞爪了起来。
有国子监学官听闻声音赶来,见此情形又是一头脑的汗。上去管教可是不敢,又不能在这时候放了这些小祖宗回宫,只能慌忙跑去英华殿想要禀告圣上。恰逢百官下朝,那学官远远瞧着路上迎面走来以前的祭酒大人阎渡川,立刻像是见到救命稻草一般上去便抓住他的衣袖。
“尚书大人,见到您可真是今日一大幸事。”
阎祭酒瞧着他:“张大人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