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今日所说的一切都做不得数了。”
槲影话说得重,几乎没给阿樾选择的机会。阿樾迟疑了片刻,便立刻说道:“我这便去挑水。”说完,一溜烟儿跑没了人影。
那瘦瘦小小的身影,看着确实让人有些不忍。可槲影偏是半分也不动容,看着那身影,眉头皱得更是厉害。
于是当晚唐翎又偷偷潜入文轩阁练字的时候,瞧见的就是一副“孩童伏案梦甜”的景象。她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心道这孩子怎么把自己的桌子给占了。
可这份奇怪在瞧见对方面容的时候就顿时烟消云散了。
槲影究竟是对他做了什么,怎么把他累成了这幅德行。瞧着这怪异的睡姿,可怜兮兮的睡相,也真是难为这孩子能睡得着。
唐翎推了推他道:“阿樾?阿樾?”
他悠悠转醒,眼神先是迷蒙瞬间变成了清醒,不过须臾。
然后几乎立刻离开椅子,神色微有些慌张:“奴才一时贪睡,误了时辰,忘记了公主夜间还要用文轩阁。”
“你怎么又用上了‘奴才’这字眼了?我先前和你说得话,究竟是听没听进去?”
阿樾的头垂得更是低:“是阿樾的过错,还差一篇《礼学》。”他偏过头,想要往桌上那一堆宣纸上看去,大概是想再清点一番,确认只差那一张。
唐翎心中有些不忍:“罢了,不过就是一张。明日再写,你先好好回去休息。”
”奴才昨日说今日能尽数完成,便定能完成。只求公主再给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便好。阿樾保证,明日公主去国子监前定能将所罚篇数都呈交给祭酒大人。”
唐翎其实一点也不急着交给阎祭酒,只是觉得这孩子真是性格执拗,不过大概这性子也是自小在熙淳宫养出来的,怨不得他。这么想来,心中又添了一些母性的光辉。不愿再强求他做什么。
只道:“今夜这文轩阁我不用,你愿意待多久就待多久。”
☆、解围
第二日清晨,她再往文轩阁去的时候,那孩子早已经不在那儿了。只是桌上整整齐齐的放着一堆宣纸,上面赫然是用她笔迹所抄写的《礼学》。
唐翎偷笑,数了数,正好一百张,就把那堆宣纸一拿就带往了国子监。
在众目睽睽下,双手捧着宣纸,毕恭毕敬道:“阎祭酒,上次您给的惩罚景阳已经都抄写好。还请祭酒过目。”
阎渡川那厮拿着她的一摞宣纸,放下手中一张一张仔仔细细地翻看了一遍,转眼打量了唐翎一番,又往手中看了看,笑了。
唐翎被他这一笑弄得很是毛骨悚然,正心虚着,就听见阎渡川用他那斯斯文文的语调道:“景阳公主这些日子辛苦了。”
唐翎松了一口气,义正词严:“是景阳不用功,这些都是景阳应该做的。”
阎渡川手指在案牍上轻轻一敲,唇角翘了上去就没再下来过,对着学堂中众人说道:“景阳公主的觉悟可比你们在座众位要高得很呐。”
唐翎心中警铃大作,这阎渡川莫不是想捧杀自己。自己这些时日一向表现得很是乖觉啊,同那些爱兴风作浪的学生可是一点都不同。就算这阎渡川不把自己视作得意门生,也不该这样同自己过不去吧。
阎渡川把那沓纸往唐钊面前一送:“你来数一数,若正正好是一百张,那景阳公主这次的事情便算是真正的了结了。”
唐钊不明所以,看了看阎渡川,又瞧了瞧唐翎,夹在两人之间认认真真的数起纸来。
他数到九十七的时候,还是面色如常,往后再翻下去脸色微微一变。
于是满堂众人就听见唐钊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数到:“九十七、九十八、一百。”
唐翎一个趔趄……唐钊这智商真是要了命了。
阎渡川:“临昭王爷这算数是哪位大人教的?”
唐钊认真道:“左大人。”
阎渡川道:“在户部任职期间造成了国库中有数万两黄金对不上帐的那个左大人?怪不得,怪不得。那确实怪不得你。”
在阎渡川不明所以的似笑非笑之中,唐翎抢先说道:“我当时带来的确确实实是百张,绝未有一张缺少。”
阎渡川理了理袖子,轻笑了一声:“景阳公主这么着急怕什么,我又未说是公主之责。我看多半是临昭王爷数错了,安阳公主,你来数一数罢。”
安阳怯怯地接过宣纸,数到一半,自己先哭了起来,哼哼唧唧道:“……祭酒,安阳算数实在是不好,数不下去了。”
唐翎:……看,这就是学业不好加心理素质也不好的下场。两样总得有一样好才能在阎渡川手底下安稳度日。
唐翎生生地看着阎渡川眼神中带了点震惊外加那么一丝不易被察觉的嫌弃:“好了好了,安阳公主,被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罚你打手板了呢。我这‘教学相长’、‘长善救失’的名声可不能毁在你手里。你回席吧。”
她这番算是看出来了。今早刚清点过的一百张,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