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张了张嘴,还是继续看报。
“你想说什么,”池清察觉到了他的眼神,“你好像对他没抓到我这件事感到吃惊?”
说实话,她也有些奇怪——对方做吸血鬼的时间,肯定比她做鸟的时间要长得多,那为什么会抓不到她?
……难道他认出她了?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梅林说,“你看过《灰姑娘》吗?”
“《灰姑娘》?”池清皱了皱眉,“你问这干嘛?”
金发的魔术师眯眼笑了笑。
“我就是想告诉你一声,”他意味深长地转过脸来,“有一些魔法,过了午夜12点,就会失效。”
池清一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刚要从椅子上站起,下一秒,地铁猛一个急刹车,池清毫无防备,一脚踩空,全身的肌rou和神经齐齐调动,做出一个完整又真实的“摔跤”反应。
——她醒了。
醒了,魔法消失,马车变回南瓜,白马变回老鼠。
池清一点点睁开眼睛。
第一眼看到的,是搭在被角上的自己的手。
……啊,手变回来了,池清想。
然后她的意识缓慢地回到躯体,各处的知觉感觉也随之苏醒。床的硬度有些陌生,枕头的高度也不太对……虽然是夏天,但房间的冷气开得也太大了,池清眯着眼睛,下意识地扯了一下被子。
——不对,停下。
她从那个戛然而止的梦境中猛地回过神来。
被扯到的被子的那一头,压在另一个人的身下。
她稍微侧一侧身子,就能感觉到他的体温。
池清彻底清醒,不但回忆起了昨晚的状况,也立刻明白当前状况;与此同时,也许是半夜的时候觉得有些冷,她下意识地卷了些被子……总而言之,蒙在被子底下的手臂,腰背,双腿……纷纷传来一种不太妙的裸露感。
不,岂止是不太妙,简直是糟透了!
自己早该想到的,池清恨恨咬牙,身体变成鸟了,那衣服呢?衣服去哪儿了?事到如今,是不是反而应该庆幸自己半夜卷了被子,要不然,现在岂不是——
压着被子的那个人,翻了个身,脑袋朝她侧了过来。
他微微合着眼,喉结在睡梦中滚动一下,半开的唇间传来一声困倦的轻哼。
然后,垂下的眼帘颤动了。
深褐色的睫毛抬起了。
池清又看到那对孔雀蓝的眼睛了。
……
然后,两道视线措不及防地撞上了。
池清提了一口气。
“……这是一个,”她停了停,但没能找到比狗血电视剧里的渣男台词更合适的表达,“……误会。”
说话的时候,她一只手按住了胸口的被单。
对面的人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他皱着眉头眯着眼睛,又眨了几下眼,视线散开又凝聚。他像一台开机过慢的老电脑,费力地处理完一个又一个进程,然后,目光终于落在池清脸上。
落在她的眼睛,鼻子,嘴唇,下巴……然后是锁骨和几痕没来得及遮住的肌肤。
他也彻底清醒了,光看脸色就能知道。
——“没有!”
在这个人整张脸的毛细血管全部充血爆裂之前,池清赶紧出声大喊:“没有!就是……你想的那个,没有!”
全脸通红的人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并没有因此而缓解那么一分半分,反而红得发亮。然后他飞快地转过脸去,翻身,下床。
他似乎也没穿着什么东西……池清十分自觉地闭眼转头了。
“……是他?”她听到珀西瓦尔似乎问了这么一句,夹在“悉悉索索”的穿衣声里。
池清慌忙点头:“对……是他!”
都是他!为什么当时不早点说清楚,过了12点就会自动变回来?!
屋子里稍微静默了这么一瞬,然后珀西瓦尔似乎说了声“抱歉”,飞快地开门走了出去。
——出去两步又折返回来,慌慌张张地留下一句“衣柜里的衣服随便穿”,再次关门逃跑。
卧室里重新安静下来,又过了一会儿,池清听到外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她本来准备好了条理清晰逻辑完整的解释,结果被他这么一闹,她从头到尾只说了一个“误会”,一个“没有”。
还有一个“是他”。
刚才还没觉得,但现在静下来一联系……这几句话放在一起,感觉似乎是容易引起歧义的发言。
也许解释一下比较好,池清想。
她坐起来刚要下床,房门被“咚咚”一敲。池清愣了下,重新掩上被子,然后小声说了句“请进”。
外面的人没有进,门也没有开,只是有一个声音犹犹豫豫地响起了。
“你的衣服被他收在外面,叠好了,手机也在,”珀西瓦尔隔着门说,“我先出去一下,你……随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