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高而已,这身虚张声势的骨架子还没学长厉害。
她之所以会认识刘逸阳,因为大学时,两人都参加了搏击社。
“现在可以慢慢解释了吗?还有,我也开始觉得你眼熟了,我们到底是在哪里见过面?”池清望着地上的人,居高临下,趾高气扬。对方的表情依然保持在被摔的那一瞬间的惊愕,漂亮的蓝眼睛直愣愣地瞪大,一时收不回来。
虽然是在盘问对方,但池清没忍住,“噗”地笑了一声。
——一阵脚步声突然响起,又碎又乱。池清的笑还没收回来,就看到不远处楼梯的墙壁上出现了许多交叠的影子,至少七八个人,正合着脚步声飞快地朝这里移动。
地上的人回过神来了。
“我先道歉,不该小瞧你——你也比你看起来的样子要勇武。”他擦掉脸上的灰尘,然后飞快地伸出右手,抓住了池清尚未撤离的脚踝。
“现在该送你回家了——你家在哪儿,没有感情的杀手小姐?”
闹钟响了,是自己最喜欢的那首歌的前奏。
池清习惯性地伸出手去摸,但手机不在惯常的位置。她又摸索几下,终于在稍远处找到了它,然后在主旋律响起之前伸出手指,关掉闹钟。
今天也顺利拯救了这首歌,没有因自己的懒惰而被毁。池清打个呵欠,揉开眼睛,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7点30分。
比工作日晚了一个半小时,看来是周末。
池清在床上翻了个身,准备享受略显奢侈的5分钟回笼觉。然而才刚刚合上眼,外面楼道里突然传来很多人的说话声,有男有女,笑笑闹闹,吵得她根本没法酝酿睡意。
这公寓很老了,隔音不怎么样,但幸好她隔壁的房间一直没租出去,这才不至于听到什么令人尴尬的动静。
像今天这样大清早就被一伙人吵醒,还是第一次。
池清和外面的人僵持了一会儿,但那些人走得很慢,似乎一直在这一层逡巡,大声喧哗,嘻嘻哈哈。过了好久,声音终于没有了,但池清的睡意也没有了。
回笼觉被破坏,池清忿忿地起了床,披上外套,去卫生间刷牙洗脸。
电热水壶插上了,智能音箱打开了,牙膏挤得端正又漂亮,每个处女座看了都会开心;然后池清惯例一边刷牙,一边在脑内梳理今天的日程,回顾昨天的工作。
……昨天的工作?
可能是因为还没睡醒,池清觉得脑子糊里糊涂的。她想了想,虽然有点想不起来,但自己昨天应该和平时一样,在准备新一期杂志的素材;今天按计划要在家加班,希望昨天下班前记得把文档传到云盘——
不对。
池清的手停下了。牙刷“啪嗒”从嘴里掉出,掉在洗脸池里。
自己昨天,好像经历了一番了不得的事。
她全都想起来了。
☆、第6章 周末
池清全都想起来了。
镜子的事,地铁的事,那个奇怪的男人的事,他抱着她跳出窗外的事,她摔了他一个过肩摔的事……前一天晚上经历的所有细节清清楚楚地在脑中重现,从地下通道里呜咽的风声,到那一声结结实实的“咣——!”。
然后,那个男人抓住自己的脚踝,问她——“你家在哪儿?”
关于昨晚的记忆就到此为止,仿佛一卷胶片,被从这里一刀剪断。
这之后发生了什么?自己为什么会在床上醒来?这一部分内容凭空消失了,不管池清怎么揪头发拍脑袋,都挖不出半点回忆。
这一晚的经历实在过于奇幻,她再次开始怀疑到底是不是一个梦。
手机响了一下,来自“清风摇”的信息。池清拿起手机,往前翻了翻,发现自己昨晚的那句话最终还是发出去了——在午夜0点。
清风摇:……我刚睡醒
清风摇:你昨天加班到那么晚?几点到家的?路上没事吧?
一如既往的老妈子风格,但池清莫名看得眼头一热,她立刻抓着手机“噼噼啪啪”一阵输入。
——学长,我知道那天是怎么回事了!
——是一个奇怪的外国人把我手机重置了!
——他好像在躲什么人,可能是怕我手机里有暴露他的东西!
——我昨天还遇到他了,就在末班地铁上!
——他说那列地铁……
池清的手指一顿,停了下来。
他说那列地铁是独立空间的聚合体,人们入睡之后,意识就会脱体而出,然后搭着这列地铁,前往各处不同的梦境。
他是从镜子里出来的,还会消除记忆。
他问我家住哪儿,说完我一睁眼就在家里床上。
——如果这些话是刘逸阳跑来对自己说的,池清觉得,自己肯定不会相信。
不止不信,怕是还要委婉地嘲笑几句。
池清扁扁嘴,手指点着屏幕,把刚刚输入的内容一个字一个字地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