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做……”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只是我更早地看出来,那个人想要什么……”
秦韫谦的话似乎意有所指,可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到林诗懿没办法听清,她不自觉的上前,躬身凑近了耳朵。
齐钺觉得蹊跷,他刚拉住林诗懿的小臂想要阻拦,就听见林思懿一声尖叫。
秦韫谦突然从小窗中伸手,拽住了林诗懿的小腿。
没有半刻迟疑,齐钺右手拔剑,手起刀落,Jing准利索,直接挑断了那只从铁窗中伸出来的手的手筋。
鲜血染红了林诗懿襦裙的一角,齐钺一个转身将她护在怀里,拦在了她与秦韫谦之间。
囚室内发出痛苦的“嘶”声和喉咙深处胡乱的呜咽,秦韫谦收回右手,捂在怀里。
那是读书人的右手,助他得尽林怀济的青眼,助他金榜题名,助他筹谋算计,是他这一生最后,也是仅存的骄傲。
毁了,现在全都毁了。
“啊——”他发出绝望如困兽般的嘶吼,咬牙道:“齐钺!”
“嗯。”齐钺搂着林诗懿,冷冷道:“是我。”
“为什么是你!”秦韫谦的声音似咆哮,又似悲鸣,总之再也不是隗都城内那个谦谦如玉的君子,“为什么又是你……为什么总是你!”
他痛苦的抱住自己的头颅,绝望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你从出生就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要和我抢……这都怪你……这一切都怪你!”
“我本来只想要那个会对我笑的女孩……”
他初次见到尚在襁褓中的林诗懿时,林诗懿就在他怀里咯咯地笑出了声。
那么好看的小人儿,粉嘟嘟的,他第一眼就喜欢。
后来林诗懿慢慢长大,不过三五岁的模样,就像是跟在他身后的小尾巴,不管他是读书还是习字,林诗懿都爱跟在一边瞧着,胖嘟嘟的小脸儿上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
那是第一个会对他笑的女孩。
即便是秦韫谖都不会。
秦韫谖脸上的笑容早就被生活的重压抹平了。
只有林诗懿会对他笑,他不用刻意讨好,不用刻意迁就,不管他做什么,林诗懿总是冲他笑。
比寒冬里的暖阳还是明媚。
后来林母去世,林诗懿的笑容也变少了,但还是总爱跟着他。
林诗懿喜欢读书,所以也爱跟着秦韫谦,对方读什么她就跟着学什么。
可这一切在秦韫谦看来,是那么的不一样。
“整个隗都城都知道,我和表妹才是一道长大的一对竹马青梅……”秦韫谦的话语在哭声中断续,“为什么……为什么你连、连这也要抢……”
“表妹,你知道吗?我第一次发现你不爱跟着我读书,居然是为了爬在墙头上偷看经过的齐钺……你知道、知道我那时有多难过吗……”
秦韫谦咳嗽了两声,唇齿间全是血腥味,这会怎么咽都咽不下去了,可他却突然笑了。
“但是后来你情愿抗旨也要拒婚,我那时开心极了!我当时是说过实话的,只要你能嫁给我,即使只是与我做一对相敬如宾的表面夫妻,我也是愿意的!”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啊?你为什么要突然答应嫁给他!”
齐钺刚要开口,却突然发现怀中的林诗懿抬手覆上了自己的唇。
“我不属于你,即使我嫁给齐钺,我也不属于他。我林诗懿是一个人,不是你作恶的借口,更不是你抢夺的物件!”
林诗懿离开齐钺的怀抱,掀开兜帽,重新走回那堵铸铁的门边。
“秦韫谦,你知道你又今日的下场是为什么吗?因为你只是看到了日落,就已经断言天再也不会亮。”
“有谁不曾身陷黑暗,有谁不曾踏足荆棘,你从未试过向着日出的方向前行,就已经妄言这个人间再也没有光明。”
“你说齐钺从出生便什么都有了,那他承受白眼奚落的时候,你见过吗?你恨他有爵位军功可以向圣上求娶我,可你没有见过他的一切都是用自己的性命和刀疤换来的。”
“而你呢?你只会想着你没有的,就要从旁人手中夺过来。”
“单凭这一点,我爱他而没有爱你,就证明我的眼睛还没有瞎!”
林诗懿没有爱过自己,秦韫谦从一开始就知道。
就如同当初从北境回到隗都的路上,在驿站的门口,林诗懿给他一封手信向他示好,不过是为了让他把碍眼的雪信带走。
他都知道的。
但他还是强行骗自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就像他想用一切办法击垮齐钺,也许这样林诗懿就可以属于他。只要林诗懿能呆在自己身边,他就可以继续骗自己,林诗懿是爱自己的。
刚才的右手是他最后的骄傲,而对林诗懿自欺欺人的感情是他苟延残喘最后的希望。
没有了。
现在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他绝望地躺平在腐臭发霉的稻草上,前所未有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