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妈妈表示理解。叫林霜打伞去送她,目送小姨着坐了出租车才回来。
那会儿手机还是翻盖的,路上车也没有那么多。林霜家是个旧式四合院,中间有棵大榕树,枝繁叶茂,下雨的时候噼里啪啦的响声。
进了门,林霜妈妈问她:“明天你那表弟就来了,到时候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自己知道吧。”
林霜撇了撇嘴:“谁是我表弟。我可没有弟弟。”
林霜妈妈眉头一皱就要拿筷子打她:“就知道你这个小丫头片子不安好心!到时候你小姨把孩子送来了千万别这么说。你小姨心里难受你还不明白吗?就把那小孩儿当你表弟,亲生的!”
林霜慢慢的挪动到厨房摇头晃脑:“知道了知道了,妈,你怎么这么唠叨哇什么时候开饭,我都快要饿死了。”
林霜妈妈扭头看了眼钟表,“等一会儿你爸就回家了。你先把锅里的汤盛出来,放在桌子上打开窗户晾一晾。”
林霜闭上眼睛深深闻了闻香味,猪肘子的味道。她是独生女,平时有什么好东西全都是她自己的,这一下子来个小毛孩当然不高兴。不过想了想,那小孩儿挺惨的,可怜死了,要不是被小姨收养,还不知道以后会怎么办。
这样想,她心里就不那么难受了。
果然,等锅里的雪菜rou丝汤温度降下来之后,林霜爸爸也下班回家了。林霜在屋里看书,听见声音,把书一扔几步跳进林霜爸爸怀里:“老爸!你可算是回来了。我都想死你了!”
林霜爸爸是当地一家电子厂的经理。他笑着把手里的公文包放下,摸了摸女儿的脑袋:“让我猜猜我的宝贝女儿是想我了还是想吃猪肘子了”
林霜咯咯笑了起来。
这一家的生活不是大富大贵,但也充盈。当初林霜妈妈十月怀胎时孕吐剧烈,噬酸如命。谁都以为是个大胖小子,没想到生下来的却是个乖乖巧巧的小姑娘。林霜爸爸高兴极了,他就喜欢女孩子!后来小女孩儿不像别的女孩儿那样文静,反倒是活泼开朗的很,生的一双杏仁眼,让谁看了心里都会软几分。林霜爸爸也就随她去了,性格方面没有多大的管制,诗书画样样Jing通,现在也有点少女的模样了。
饭桌上,林霜妈妈和她父亲谈起这个事情。林霜爸爸表示理解,家里多一双筷子还是可以的。天□□晚,雨好像也下尽了,屋外只有淅淅沥沥的水声。夏夜的风是温柔的,慢慢的吹进窗户里,窗帘上的白纱扬起来又落下去,那棵榕树的叶子也哗啦作响,滴下几颗残留的雨滴。
某栋公寓楼里临时出租屋,女人做好了饭菜,敲了敲卧室门:“阿行,来吃饭吧。”
过了好久好久,里面才传出来一阵细微的响声,那道嗓音微弱,像是风里即将熄灭的火苗。仔细一听,才能听见他说的是:“我不饿。”
女人眉头紧蹙,把身上的围裙摘下来随手放在桌子上:“怎么会不饿呢?早上也没有吃东西。阿行,听妈妈的话,妈妈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糖醋鱼。妈妈知道你心情不好,你出来,我和你解释。妈妈不是不要你了。”
里面的屋子黑漆漆的,一切都隐藏在黑暗之中。如果有灯,就会看见床边瑟缩成一小团的少年。或许不能称他为少年。因为他的骨架实在是过于纤瘦,看起来和年龄并不相符。他面容是白的,实在是惨白,更显得两个眼珠黑漆漆,毛茸茸的头发遮盖下来,遮到了鼻梁骨上。听见外面女人说话,他的墨色眼珠才有了一点点波动,冷静的回道:“妈妈,我明白。我真的不饿。”
外面敲门的女人手顿了顿,叹了口气,“那我把菜摆在桌子上,什么时候想吃就出来吃。你的屋子里有刚刚洗好的被子,明天……明天的时候我带你去你阿姨家。”
屋子里的人一僵,瞪大的眼睛终于眨了眨,像是刚刚反应过来,环抱住自己的膝盖骨:“好。”
入夜,梦魇像是天罗地网一般铺天盖地。
“你没有爸爸,你妈妈也不是亲的。你就是个杂种!”
“凭什么要和你一起玩!为什么要和野种玩!”
“大家快来看啊,覃景行就是个野种……”
所有的人都围着他嘲笑,把他推搡到地上哈哈大笑,用食指指着他的鼻子相互告知。他想要站起来,嘴里喃喃:“我不是……我有妈妈……”
那笑声像是妖魔鬼怪一样深深地缠住他不放手。他脸色惨白,墨色的眸子逐渐沾了血,他发了狠,站起来,拿起手边的一块碎石头朝胖子扔过去,他哆嗦着,手里也沾了血,冷冷的笑了一声:“我不是野种。”
孩子们都被吓到腿脚发软,地上的胖子没了声音,捂住伤口哀嚎。鲜红色的血ye溅到了他的眼角,竟然像一颗鲜红色的泪痣。老师们来了,面色大惊,赶紧联系医院。就因为这件事,他又转学了,不过他依然是高兴的——这下子终于没人说他是野种了。
这样做了一夜的梦,小孩子善于伪装。他的身上长了厚厚的茧壳,把他完完整整的包围。他喜欢笑,冷冷的笑容,眼神毫无温度。他没什么朋友,也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