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鬼魂道:“在上面说话不方便, 姑娘,能劳烦你下来一趟么?”
在这一无所知的湮海里遇见一只身份不明的鬼魂,她心下先存了三分小心,谨而慎之地问:“你找我有事么?”
这龙女年纪小小戒心却重,不肯轻易信他, 那鬼魂见三言两语间骗她不倒, 便幽幽叹了一声, 道:“吾并无恶意,只是见姑娘孤身一人走在殿上,心中骇然,有一言要告知姑娘。”
乐岚拄着剑,对着地砖道:“你说。”
鬼魂道:“此处说话不甚方便,窃恐为他人听去,吾知姑娘为何到此,只请姑娘下来一看便知。”
她耳朵一动,听见“他人”二字,便问:“这里除了你,莫非还有其他……人?”
她没有贸然用诸如“妖”、“鬼”、“魔”等字眼,一来不清楚地下这人的真实身份,二来不知道他所说的“他人”里是不是还包含了丹渚在内,便用了一个模棱两可的“人”字。
地下的鬼魂道:“与你一同来的,不是还有一个修士么?”
果然是丹渚无疑了。
她向脚下看了一眼,地砖合缝得严严实实,无一丝缝隙可钻,便问:“我要怎么下去?”
“祭台北柱下有一道暗门,寻常人无法入内,无须术法,只要打开机关便可。”
“寻常人无法入内,我又怎么进得去?”
那鬼低低笑了,“把你手上的血涂一点在柱子上便可。”
乐岚一惊,他连她手上有伤都一清二楚,这下面关着的究竟是个什么人?
她按照那人的提示,在祭台北侧找到一根白石雕栏,象脚粗细,上面雕着面貌狰狞的腾龙云纹,她手背的伤口已经止住了血,用力按了一下,挤出两滴血涂在浮雕上,脚下“轰隆”一声,打开了一道通往地下的入口。
祭坛地下幽暗深邃,乐岚在指尖升起一点灵光照明,顿时被眼前的景象吓了大跳。
这里像是一片溶洞,獠牙般奇形异状的怪石从四面八方伸长出来,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黑蚁一般遍布整根石头,她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如同蚂蚁噬骨一般,浑身难受,立即转开了眼。
溶洞不大也不小,但其中森罗景象竟比阎罗殿还要更甚三分,不远的黑暗处有水声滴滴答答的落下,她催亮灵光,光线霎时间照明一片,无数尖石暴露无遗,仿佛一张血盆大口,獠牙下紧紧咬着一座铁牢。
水滴声便是自铁牢中发出的。
乐岚看了看那簇拥成一片的黑蚂蚁石头,只觉得越看越心惊rou跳,脚底涌上一阵比一阵强烈的不安感,只想掉头就走,离这里越远越好。
不待她的退堂鼓打响,先前说话的幽魂开了声:“吾在此牢中。”
这下想走也走不掉了。
她深吸一口气,尽力控制着身体的颤栗,不让声音有所波动,压着嗓子问:“你是什么人?”
那幽魂叹息道:“吾同姑娘一般,乃龙族之裔,误遭jian人所害,关押在此,方才嗅到我龙族气息,一时激奋,故出声相认。”
又道:“姑娘身上的气息是羲龙一脉,不知是哪位龙君之后?”
“我……”乐岚有些难以启齿,堂堂南溟的帝姬,在凡间混到这种地步,说出来只怕丢人现眼,顿了顿,含糊其辞道:“我姓乐……”
“姓乐,”他念了一遍,略带些Yin沉地低声笑道,“是玄天帝君乐昀的掌上明珠?”
乐岚咳嗽一声,也不知这话当接不当接,停了片刻,转而问道:“你既然也是被抓到这里,可知道外面那个修士到底目的何在?”
“吾不知他是何人,但其来势汹汹,必非善类,况与我族宿有仇怨,只怕是想屠龙以祭天。”
“果然如此……”她揉了揉眉心,得尽快离开这个死地,牢里关着一个半死不活的族人,她不能视之不理,可这座铁牢宛如金汤浇铸,既找不到牢门也找不到牢锁,没得奈何,她问:“有什么办法能救你出来么?”
牢中的人道:“这里镇着一大一小两道封印,前者须从地上的祭台,由结印之人打开,其他人无能为力。”
结印之人……
乐岚只以为里面这头龙也是被丹渚抓进来的,去找丹渚解封是万万不可能的,她摇了摇头,叹道:“这个办法行不通。”
“自然是行不通的,不过还有另外一种办法。”他道:“吾在此处法力散尽,经脉枯竭,姑娘若能借我三分灵力,凭我龙族之能,自然而然便可冲破封印。”
渡他三分灵力倒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中间隔着道重门,法力渡不过去,她左右看了看,犹豫道:“怎么渡给你?”
话刚落音,便见那铁牢上熔开了旋涡般的一个小洞,那人的声音蛊惑般响起:“把手伸过来。”
乐岚攥紧了剑,警惕地盯着那只小洞,好像里面会突然钻出来什么毒蛇怪物似的——他不是说自己法力尽失,这门又是怎么熔开的?
那人见她迟疑,又哄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即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