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的情形笼得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到。
重钧忽然把她放了下来,连笙没留神他什么时候松的手,一屁股蹲在地上,疼得差点又掉下泪来,还没骂出口,却见他脱了外衣,三两下将衣服撕成条状,打了个结,做成一条长长的绳子。
连笙瞬间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惊恐道:“你干什么!!”
重钧一字不发,不由分说便把她结结实实捆在了树上,动作十分迅速,而后道:“我去里面看一眼,你就在这里先乖乖的待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说罢,他不理会在身后大喊大叫的连笙,提剑进了桃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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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局正在胶着之中。
起初还美名其曰斗法,斗着斗着就成了剑式上的较量,乐岚占着神兵的便宜,一时半刻落不了下风,可越往后打,她渐渐觉出了吃力。
吃力的原因很简单,劫生身为神器,对持剑者的道行要求不可说不高。
有道是道深一分,刃利三寸,她起先还能Cao纵自如,慢慢的便发现,随着法力一点点的消耗下去,劫生剑开始不受她的控制了。
玄商把剑交给她的时候曾言,此剑一旦出鞘,不见鲜血誓不归,与丹渚缠斗久了,她便察觉出一种难以压制的躁动,不是来自于她,而是来自于她手里的剑。
每一次交锋,劫生剑的躁动便加剧一分,甚至反客为主,开始吸取她身上的功力,凝聚在剑锋之上,转而催动下一次更猛烈的进攻。
等乐岚意识到这个严峻的问题时,却骇然发现一个更严峻的情况:只要剑在手中,她便无法控制自己的法力,只能任由这剑一次比一次变本加厉地吞噬下去,有如一个永不知餍足的黑洞,照这样下去,她还没能把丹渚杀掉,自己就先被剑给抽干了。
她一个“白鹤唳”招呼过去时,不料出手竟成了“苍龙啸日”,乐岚自己都被那呼啸而出的磅礴力量震惊了片刻——这剑还他娘的会自己变招!
丹渚一敛剑气避了开来,那光柱呼啸着从他身边掠过,而后狠狠地撞在了结界之上。
“咔嚓”一声脆响,有什么东西应声而裂。
她抬头一看,暗叫了声“不好”,只见结界上多了个圆圆的破洞,裂痕蛛网一般四散蔓延,这孽造大了。
又是一剑交锋,两人各退了十余步,丹渚向上看了一眼,挥手一道银芒,在千钧一发之际,将那破了洞的结界补上了。
随后他看向不远处持剑而立的乐岚,两人中间的位置原本隔了一个小亭子,在方才的打斗中早碎成了渣渣,地上铺了层厚厚的粉末,颜色混杂不明,也不知是木屑还是砖屑。
乐岚拄着剑,有些微微的喘息,劫生剑犹自嗡嗡作鸣,似乎对突如其来的歇战十分不满,不停催着她再战,乐岚动了气,一剑刺进地里,低声喝道:“不许躁进!”
丹渚长剑点地,静静地看着她跟自己的剑较劲,道:“凭你现在的功力,还驾驭不了这把剑。”
乐岚立即不甘示弱地顶了回去:“不劳你费心。”
她的气息还紊乱着,劫生剑在手中蠢蠢欲动,几乎按捺不住,她望了一眼气定神闲的丹渚,暗暗咬紧了牙关,心道,能突破的,一定有办法突破的。
问题只在于,如何突破?
她垂眸看着不停抗议的劫生剑,默了一默,问:“你想竭尽全力拼力而为么?”
剑不会说话,却发出了一声嗡鸣,意思似乎是赞同。
乐岚的眼神沉沉的坚定下来,“我若把毕生修为都托付给你,你觉得我们有胜算么?”
剑身又是一声嗡鸣,音调比上一声激越了些,剑与人共情,也会感觉到亢奋。
她颇为可惜地叹了一声:“可惜这剑里竟然没个剑灵,否则我们沟通起来也不至于这么困难。”
“那便竭力而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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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笙被五花大绑捆在树上,重钧走后,她放开嗓子就要大哭,哭了两声,又闭了嘴。
她怕哭声会惹人注意,万一引来坏人,自己又无法抵抗,万一被拐卖了,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小孩子,可要怎么逃回来?
她不哭了,便坐在树下理清了思路,冤有头债有主,开始诅咒起杀千刀的重钧来。
晌午的日头渐渐热了,她浑身都快被绳子勒僵,又饿又渴,嗓子里快要冒出烟来,可重钧还是不见回来。
“救命啊——”
她哑着嗓子小声叫了两声,其实并不指望会有传说中的白衣大侠路见不平,只是叫两声聊抒寂寞,不想话音一落,身后竟真的响起了脚步声来。
连笙又是惊喜又是害怕,因为不知道来的是好人还是坏人,提心吊胆了片刻,那人走到了她跟前,却是一角蓝衣,以一种十分熟悉的语调,惊讶道:“小公主?”
连笙窝了半日的委屈,顿时在这一声问候里干嚎出声来,“呜呜呜……我被坏蛋绑架了,快救救我!”
李未阳急忙给她解了身上的绳子,问:“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