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倒也安然无恙。
一直守到黎明时分,天色刚刚破晓,紧闭的宫门忽然一响,接着被缓缓推开,一名小卒跌跌撞撞跑了进来,激动禀道:“禀侯爷,前方战事已、已了……叛军已经归降,其余残部流窜在外,将军算无遗策,我们胜了!”
乐岚在混混沌沌中眯开眼,她打了个盹,还未清醒过来,恍惚记得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这便结束了?
她走出宫门,却在门外看见了萧锐。
她忽然意识到,不是没有发生变故,只是变故没有发生在他们这里。
萧锐应是厮杀了一夜未眠,盔甲上血迹未干,经过了一夜的动乱,众人纷纷探出头来围观,他谁也未看,径直驱马走了过去。
重钧问:“这是谁?”
乐岚道:“萧锐,安国侯萧戚的儿子。”
听罢,他久久没有言语。
重钧的些微变化,乐岚并没有放在心上,冷将军平安无事,李相也平安无事,李未阳和太子那里自然也不会什么意外,她高兴还来不及。
出宫之前,她叫住了重钧,问:“下面你准备去哪?”
重钧道:“随意啊,我反正又没什么事做。”
她深呼了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道:“既如此,我想请你帮一个忙,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忙。”
56.归冥
度过了这有惊无险的一夜, 其余大臣各自回府,定边侯留在宫中护驾, 李未阳出了宫,却见乐岚正在路上等着他。
昨夜的事情他自然听说了, 对于乐岚的胆大妄为,他早已不是第一次领教, 回回却仍然胆战心惊,事后想起都万分后怕。
从夜探天命司到单挑丹渚,再到临危之际搅进皇宫这场血雨腥风里,所做的事情一次比一次凶险,可当事人显然并不把自己的小命当成回事,若问她知不知悔改, 她反倒顶着一脸无辜问她何错之有。
他前脚把她送到出宫的车上, 她后脚就偷跑了回来, 回来就回来, 还瞒着不让他知道, 若不是黎明时御锦宫的侍卫前来禀报, 他还一直被蒙在鼓里,以为她早早就到家了。
他窝了一肚子的气, 在看见乐岚远远朝他招手笑时, 却忽然像被拿捏住了七寸, 顿时哑了火。
乐岚将那身半shi不干的夜行衣换了下来, 看起来总算不那么狼狈了, 她知道李未阳肯定要跟她算昨夜的账, 于是先发制人,在他露出不悦之前,首先卖了个讨好的笑。
认错的态度倒是十分好,可惜是个屡教不改的。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把一腔说教咽了回去,手指轻轻按了按她眼下的一小块乌青,道:“下不为例。”
乐岚的人生态度是:积极搞事,积极认错,成功逃避责任后,再接再厉,死不悔改。
她见好就收,忙笑道:“你放心,事情都平息了,不会再有下次了。”
“那可未必,”李未阳道,说完发觉自己这话不大吉利,又道,“昨晚只是扛住了叛军的第一波围攻,但安国侯真正的Jing兵强将还未发动,皇后昨夜也只是试探了一番,没有真的下杀手,何况……”
“何况什么?”
他怅然道:“何况眼下太子只是太子,只要陛下一天不发令,皇后党羽朝内朝外尽可肆意妄为,而太子却得恪守宫规,尊她为母,没办法处置上位之人。”
“徐州还有八万安阳王的旧部,这些年他们招兵买马,养Jing蓄锐,若能顺利收降当然是好,若是不能……”他捋了捋她垂在肩上的一缕头发,眉间带着一层忧色:“那可就是场硬仗了。”
“徐州的事情,倒不用太担心。”乐岚道:“我找到重钧了。”
“重钧的身份还不好说,徐州那些旧部未必肯听他的话。”他道:“边军回调需要时间,各地勤王军队都在观望形势,凡事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先顾全自身比较好。”
说着,他指间绕着那绺头发,忽然笑道:“我只怕这些杂事拖得太久,到头来会误了正事。”
他指的正事,自然是年后二人的婚期。
虽然此前别扭了许久,可当婚约敲定之后,一切仿佛水到渠成,并没有乐岚想象中的克制与羞赧,除了彼此间脾气都较以往温和了许多,再没有打闹过之外,两人的相处模式似乎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她提醒了他一句:“现在才刚过中秋,距离二月还早着呢。”
他笑道:“不过百十来天,打个盹的功夫,倚马可待。”
两人在这里墨迹了许久,日头渐渐高了,侍卫们奉命护送李未阳回府,眼巴巴地守在车队旁等着,众目睽睽之下怪不好意思的,乐岚催道:“快回去吧。”
告别之际,她想起来什么,又补充道:“我之后要去趟大名寺,过段时间才能回来,你不用往侯府送信,有什么事情等我回来再说吧。”
李未阳问了声:“同谢小姐一起么?”
“这次不了,”乐岚道,“我一个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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