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将军在外面都去了哪些地方,做了些什么,受过什么伤,在衣服上都有体现。
他平生只有一件衣服没敢经冷夫人的手,那是他同敌军交锋时,胸口被凉人的弓刀狠狠地剜了一道,凶险万分,险些没救回来。凯旋时,他把衣服偷偷埋在了营帐后面的沙堆里,没敢往家带。
结果没瞒多久,那件战袍就被当地的老百姓从土里扒了出来,做成了一面迎风招展的锦旗,一路感恩戴德地从边关送到京城,光辉万丈,好不风光。
血衣送到了大殿前,陛下持御笔在上书了四个大字:定军护国。
那时,定边侯府风光无两。
那时,全京城都知道了威风凛凛的冷面将军,他惧内。
乐岚在冷夫人身边坐下,眯了一个乖巧的笑,这厢,练武场中的彭副将忽然把剑一扔,说道:“不打了!当着夫人和郡主的面,输了实在丢人!”
周将军哈哈笑道:“这老小子输不起就耍赖,明天的酒钱是你出了!”
彭副将气道:“我出就我出,喝不死你!”
一行人说说笑笑,在凉亭上休息,乐岚向长辈们挨个问了好,彭副将笑道:“咱们侯府的千金,就是跟别人家的不一样,秀外慧中,多大方!”
乐岚十分经夸,闻言只是笑,冷将军问:“玥儿,你周叔给你的那柄匕首可还留着么?”
乐岚一愣,旋即想起那匕首丢在了斧师山上,窘迫道:“我……不小心弄丢了。”
周将军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笑道:“丢了就丢了,原本是从鞑子那里缴上来的,这次回去,叔再给你缴一个回来!”
乐岚急忙谢过了周将军,听他话里的意思,似乎很快就要回云内去,问:“周叔,你们是要回边境去了?”
周将军点了点头,道:“这两天就该动身了,不过郡主不用担心,侯爷还要过几天才走。你那位朋友要和我们一起出发么?”
她“噢”了一声,想到李未阳是铁定赶不回来的了,便歉然笑了一笑,道:“他最近事务缠身,去不了云内了,周叔和将士们不必等他。”
冷夫人一直在旁边静静坐着,闻言抬头看了乐岚一眼,却没有说什么,垂眸继续绣着领口,亭下又闹了一会儿,天色渐晚,几位将军便打算告辞。
冷将军送完了人回来,冷夫人忽然道:“咱们后府的几处院落,荒废了这么多年,是时候修一修了。”
冷将军一拍脑门,笑道:“夫人说的对,这些年一直说修,老是忘事,明天就派工匠过去,这次走之前一定给它修好!”
乐岚听在耳里,默默扒完了饭,悄无声息去了趟后院。
上次重钧来时,地板上淌了不少血,他走之前似乎也没收拾,不知道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窗户上不见灯光,她举着灯上了楼,发现房间里出乎意料的,竟然十分干净。
不仅干净,而且整洁,一应生活用品摆放得妥妥当当,被褥铺得整整齐齐,一柄铁剑在床头上放着,看来主人没走出多远。
乐岚端着烛台,简直气得手抖,这家伙还把将军府当成自己的家了!
不多时,墙上忽然响了一声,重钧从窗户上跳了进来,手里还揣着一只荷叶鸡。
房间里竟然有人,重钧吓了一跳,见是乐岚,顿时一怔,露出一个不尴不尬的笑容,问候道:“原来是你呀,好久不见!”
乐岚才看清楚,他左手抱着荷叶鸡,右手里还拎着一壶酒,幽幽道:“看来少侠的日子过得挺滋润的,你在这里住了多久了?”
重钧把酒菜往桌上一放,道:“你不用担心,没人发现我在这里。你们家空房这么多,反正又没人住,借我住一间怎么了?”
他竟能如此理直气壮地说出这样的要求来,并且丝毫不觉得无礼,乐岚活了这么久,也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奇葩的人物,不悦道:“你受伤的时候我收留你,是不想让你带伤落到天命司手里。你的伤既然好了,就应该自寻去处,不请自来,岂不是贼?”
重钧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无赖道:“我本来就是个贼,上次不就说了?”
跟这人果然是讲不出道理的,乐岚干脆道:“明天这里就会有人过来,你若还是不走,到时别怪有人揪你报官。”
“报官?”重钧仿佛听了个笑话,把酒壶的塞子一拔,悠然自得地倒了一碗,举到鼻尖一闻,狡黠地看了乐岚一眼,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天一起闯天命司的还有你。”
乐岚一惊:“你什么意思?”
“那天要不是你惊动了巡卫,我怎么可能会被发现?”重钧喝了口酒,不无余忿道:“你倒是跑了,留在后面被追杀的人是我,你要是敢报官,我就去天命司自首,顺便跟他们说,定边侯府的郡主是个小女贼!”
22.银麟丹渚
“你到底想怎样?”乐岚问,强忍着没有发作。
重钧摊了摊手,道:“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根本无处可去,你赶我走,就等于把我往死路上逼,你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