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哟。”
小猴怪异地发出两声,末了还抬起眼,偷偷瞧菩提反应。
菩提苦恼地揉了揉额,这小家伙怎么教都学不会说人话,不是咿咿呀呀就是呜呜啊啊,无论他教多少次也没用。
“你是还想像昨日那样饿肚子吗?”
菩提装作冷了眉眼的样子,神情没有温度。
小猴想起昨日饿肚子的苦楚,急忙护住肚腹,咿哟咿哟地摇了摇头。
菩提叹了口气,拍了下小猴的头,喃喃道,“你这呆子……”
小猴不乐意地瘪起嘴,他才不是呆子呢,他是山里最通人性的猴子,很聪明的!
看着菩提有些丧气的模样,猴子犹豫了下,还是小心翼翼地凑过去,两只小手抱住他的脖子,爬到他怀里扑通乱蹭,嘴里nai声nai气地唤着,讨着瞧卖着乖。
菩提本想厉声喝他下来,可不知为何,看着那猴儿两眼直勾勾盯着自己瞧的模样,他就软了心肠,再也狠不下心责骂。
他一直信奉的是男子汉不能娇惯要严厉教导的信条,昨日也是因这猴儿没好好学字,把他关旁屋关了一夜。可不知为何,一直恪守的信条每每遇到这猴子,就被打碎得一干二净。只因听到旁屋呜呜的叫唤,就没能忍住去送了饭,只因那猴向他撒娇卖乖,就再也不忍严厉训话。
冤家。菩提想着。这徒弟,可真是他的小冤家。
简直让人又爱又恨。
他从来不知道这只聪慧的小猴子从来不是学不会话,而只是……想在他身边再待得长些。
所以最好永远像个孩子,永远被他抱在怀里,永远无忧无虑生活下去。
可是妄想之所以是妄想,就在于它终会被打破。
小猴子那日原本在屋中开开心心地撬开盖头吃着罐中桃子,却不料听到屋外一声砰然动静。他两耳竖起,摇动了动。小心翼翼地打开屋门一条缝,他才发现菩提倒在地上满身是血不省人事。
小猴吓得两眼愣圆,急忙扔下手中桃子快跑过去,口中呜呜哭喊着,两手摇晃着菩提双肩。
可菩提就那样紧闭着眼,一动也不动。
猴子被惊吓得泪流不止,喊声中带上了哭腔,支离破碎,神色焦急无助。
在那辽阔的无人之境,在血泊满地中,他终是唤出了平生识得的第一个名字。
“师、师父!……”
师父。
他一声又一声地喊着,期待那人会醒来,摸摸他的脑袋,如往常般春风一笑。
可菩提没有睁眼。没有听到他的任何呼唤。
猴子最后终是站了起来,拉着菩提的一只手,用尽全身力气青筋暴起地将他往房里拖。拖了一路血迹。
待把菩提拖至床上后,小猴抹抹额上的汗,替他打了水敷了白巾上了药包扎了伤口。
“师父、会好的……师父……会好的……”
他就这么托着腮喃喃着睡了过去。
梦里犹是那人白衣执笔,眸眼含光,笑望向他,声音温柔。
“徒儿,跟着为师念,‘师父’。”
师父。
猴子脑袋一晃从酣梦中惊醒了过来,瞧见床上的菩提已然睁开了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他终于吐出了口长气,吊在嗓子口的心终于松了下去。
“师父,里总算醒了!呜……”
他说着,眼里泛上雾气,喉间滚动着些许患得患失的哭腔。
菩提喃喃着,“我还以为我昨日听岔了……原来你真的会说话了。”
猴子没有解释更多,只抹抹眼角的泪,小心翼翼地爬进他怀里,寻了个姿势蜷曲着。
“师父,里怎么、受桑了?”
菩提觉得那猴子的尾巴挠得他心口着实痒痒,便伸出手捉了上去,一把抓住。
“和友人比武,一时不慎,输了他去。”
小猴察觉到菩提的手正一下又一下地顺着他尾上的毛,不由眯了眼舒服地享受着,口中却仍是有些气愤不解地问着,“什么旁友,手下一点、不留情?!”
菩提垂了眉眼,看着身上正在自动愈合的伤口,笑着摇摇头,“好了,事情都过去了。以后我和他不会再有来往,你也不必担心。”
猴儿呜了声,趴在菩提胸膛,轻轻说着。
“师父,里要快些、好起来。里快些好起来……然后再教窝读书写字……”
再教他法术武功,教他能教的一切。
直到他有能力和师父并肩,有能力保护他的那一天。
傻徒弟,只有师父保护弟子的道理,哪能让弟子反过来保护师父?
窝、窝不管!窝要保护师父,打跑那些欺负师父的坏人,再也、不让师父受桑!
那时的猴子没有料到,这一世他赶不上时间的飞奔急逝,没来得及护菩提。山山水水转遍后,倒是护了那人的来生九九八十一难,十万八千里长路。
仿佛是冥冥中,应了前尘的诺。
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