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笑,道:“天色晚了,我们也该离去了。你本来也没吃多少东西,快去吧,可要记得叫下人热一热再吃。”
许知瑜再度点头,等赵雪晴和周熙终于离去时,她才浑身卸了力,长长松了口气。
回到房内,尤嬷嬷打了水给她洗脸,带有些责怪,说:“今个儿是姐儿生辰,怎的那边还差人来叫姐儿去凑病人的事。”
许知瑜将巾帕压在脸上,许久,回想起许多回尤嬷嬷说的苏华风的事,当时她都没当一回事,现在才发现,不过都是她一直瞎了眼似的看不见。
因为她总以为苏华风心属李舒,自然从没想过他待自己的不同,于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毫无察觉。
直到后来,她即使发觉苏华风不喜李舒,第一个念头也是如何给他找良配。
可笑,可笑。
她如此想着,便忍不住低笑出声,带着对自个儿迟钝的嘲讽。
净月不明所以,却见到许知瑜露出的皓腕上赫然几道青紫色的手指纹,急急忙忙问:“姐儿,你手上是怎么个回事?”
许知瑜翻过手腕一看,上头的痕迹着实有些吓人,轻轻一碰,还带着点疼痛。
这种疼,和肩上的疼连着一样,手上疼,肩上也疼,顺带着连遍全身,连呼吸也不自在起来。
“没事。”许知瑜将衣服拉下来,遮住那手腕。
“这怎么能叫没事呢?被谁欺负了?”尤嬷嬷抓着她的手不放。
许知瑜说的无非是不小心被抓到的——她不可能把方才的事说出来,毕竟这种事,哪里能说得出口。
尤嬷嬷还以为她夜路上遇鬼了,连说过几日得给她求个护身符。
许知瑜轻轻按着手腕,道:“嬷嬷,我想梳洗了。”
她屏退了左右,独自一人褪下衣物,便见到肩头上果然也落下了乌青。
待整个人泡入木桶中,她恍惚地看着水中模模糊糊的倒影。
以前,她就曾问过自己,苏华风不好么?那时候自己还被自己的想法吓到,待确认苏华风无意后,反而松了口气。
她从来不喜欢把她逼得紧紧的人,比如说,靠近她,一遍遍左右她的选择,这种人似乎要把她逼到死胡同,才罢休。
而这段时日的相处,她知道苏华风便是这种性子的人。
或者,换一种说法,苏华风身上所有的,哪一样是她如意的?哪怕他再是如何俊俏,如何位高权重……
她轻轻将身体潜入木桶中,水深深埋过她的嘴巴,她的鼻子。
过了许久,水中起了一点点气泡,她才忽然从水中浮了出来,大大地喘着气。
算是想明白了。她看着水桶中漂浮着的长发,一缕缕地撩起来,齐齐整整放到脑后。
沐浴完,她先是自己把衣服穿上,以防净月看到肩上的青紫,这才叫净月进来替她换衣物。
“爹爹现在如何?”许知瑜问。
她有些shi润的头发松松垮垮地绑着,净月将她的头发往肩上一放,说:“瑜姐儿离开后,老爷方才小睡了一会儿,这会儿醒了,也不醉酒了。”
方沐浴完,镜中人眉目如山水画般悠悠,她眼角微微垂着,明明是因为是困倦,看起来却娇气,脸上缀着殷红的唇,面容昳丽不可方物。
唇……还好看不出来。
她抬手轻轻按了按嘴唇,浅浅叹了口气。
“姐儿你……”净月看出她的心情,小声问。
“无事。”许知瑜闭了闭眼,说,“既然爹爹醒酒了,我去见见他吧。”
她们朝许仲延院子去,路上许知瑜再没说什么,净月也只当是她担心着苏华风。
许仲延正在房中看书,自从他醒来后,没了官位,除了养养花,溜溜鸟,确实是没什么事可以做了。
“过来了?”许仲延放下手中的书,训她:“干什么去这么匆忙,丢了满桌的客人,还有点礼数么?”
许知瑜低声认错。
忽的,许仲延哈哈一笑,说:“我平时定是如此训你吧,你认错居然认得如此顺,半点不觉得委屈?”
许知瑜噎了噎,小声应了声。许仲延还是想不起他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只记得许知瑜方出生的时候。
“好罢,我以前到底是如何养孩子的,除了板着脸训人,还会干什么呢?”许仲延啧啧两声,居然指责起自己来。
被这么一打岔,许知瑜心情也不再那么沉重,说:“爹爹,女儿找您,主要是有一事要说。”
“什么事?”许仲延问。
“近来家中,都是靠着燕王府的接济,女儿想,把剩余的金银都还了去,府上总不能靠这些过活。”她要细算还欠了他什么,还回去,也是该的。
向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苏华风的关照,她心底里是实打实的感激,只是知道了他如今的意图,她再不能这样白受着,一面却又拒人于千里之外。
许仲延想了想,说:“你说得对,本来我也要提了,总是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