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个时候太年轻了,池冥乍然前来夺走了你,姐姐她……你娘亲命悬一线,他朝你娘亲磕几个头,誓言一定要找回你便追着池冥去了。三天之后他回来,没能找到你也……没能见到你母亲最后一面,他失魂落魄的离开,此后二十年再未回来过。”
三天……
杜若曾说过,她等过梅莱禾三天。
那三天也许并不是梅莱禾拼命寻找他的那三天。
一来一回,中间有太多的时差。
然而终究还是因为找他而耽误掉的那三天,使得梅一诺二十年都过着没有爹的日子。
他究竟……曾经究竟有多少人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为他拼尽全力过?
段须眉轻声道:“他也是娘亲与您的兄弟么?”
“他原本是个孤儿,很小时候就被当时天宫的少主人带回宫中,只是少主事务繁忙,便将他放在丹霄殿,托姐姐照管他。”似想到当时情境,岑江颖说话间连眼神也跟着温柔起来,“他自幼就缺根筋的模样,梅莱禾这个名字其实……噗,其实是姐姐总拿他没奈何,没奈何……梅莱禾,他这名字,委实是取来与姐姐互相调侃的。我们一起长大,彼此之间从未视作外人。后来他稍大一些,少主离宫闯荡,他向往外面的世界,便也跟着去了。几年之后他回来,我们再见,从那以后沧海桑田,一切都已不一样了。”
段须眉能够想象她口中的不一样。
贺兰春离宫又回宫,从此九重天宫永远缺失了第八任宫主。这对于常年隐居世外的九重天宫而言,不啻天大的动荡。
而曾经岑江心姐妹膝下的小朋友长大成人,也在外面的世界尝到了情之一字的滋味,至于岑江心本人……
段须眉道:“您是丹霄殿殿主?那我娘呢?”
他见识了岑江颖那一手分开瀑布的功夫,又在丹霄殿中过了几日无人打扰的日子,自不会曾岑江颖视作等闲人。
“最初的殿主实是你娘。”岑江颖微微笑道,“我们江家世世代代长于天宫,你娘与我虽是孪生姐妹,可我们俩除了容貌一样,她当真样样都比我强,甚至有的时候我看到我们俩明明一样的脸,都会觉得她分明比我好看许多。她自幼被当成丹霄殿主教养,后来长大成人理所当然继承殿主之位,至于我……”
她没说完,段须眉却听懂她自是在他娘亲死后才继承殿主之位。他问道:“娘亲是丹霄殿殿主,照理她应从未离开天宫,她却又如何与我爹相识?”这正是他得知岑江心身份后最想不通之事。
“一个九重天宫丹霄殿主,一个江湖中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武痴,听来很不可思议是不是?”岑江颖扑哧笑道,“实则你娘亲确未曾离开过天宫,实是你爹自个儿送上门来,就在……这个地方。”她说道最后几字,适才还笑意盈盈的面孔陡然静默下来。
段须眉初觉不可思议,但他细思之下便反应过来:“那是贺兰春隐居之后事?我爹他是想要来此寻找贺兰春?”
江湖中关于武圣段芳踪的传言多不胜数,其中最著名的一条正是他夺得天下第一高手之名后仍不肯满足,欲找寻在他之前的天下第一高手贺兰春一较高下。
只是世人只怕做梦也想不到,段芳踪为了寻找贺兰春竟然一路找上了九重天宫。
岑江颖颔了颔首:“当年少主在江湖之中的威名我们也有所耳闻,你既提到他的名字,关于他的事想必亦有所了解。后来他携他的心上人离开,我们也不知他究竟去往何处。只是你爹……段大哥他不知为何竟以为少主还在宫中,更不知他是如何得知天宫下落,竟莽莽撞撞就此一个人杀上天宫来。他固然武功绝世,但天宫中人又岂是任人欺凌之辈?他连闯三殿,震惊了整座天宫,人人都对这个几十年来第一个胆敢闯宫之人十分好奇。当时你娘……唉,我也不知该怎么说她那性子。她爱武成痴,倒与你爹相差无几,从底下人口中得知你爹如何勇猛,便一心盼着他杀上丹霄殿来。只可惜左等右等没将人等来,却等到他在碧霄殿中遭受重创不知逃往何处的消息。你娘闻言立时便急了,她竟……唉,她跑去碧霄殿大闹了一通,闹得宫主都不得不出来训斥她,可她还不肯消停,此事惊动了宫主,她不敢大张旗鼓找你爹,但九重天宫又有哪处是你娘去不到之地?她四处搜寻你爹下落,众殿之人也都睁只眼闭只眼由得她去,后来她终于在这山谷之中找到昏迷不醒的你爹。
“其时你爹练功的路子十分威猛,他在碧霄殿中岔了内息,险些走火入魔。你娘为了救他,便将他搬到这冰天雪地之中来替他疗伤。她一心盼着将你爹治好,实则是为了要与他一较高下。而你爹也并未叫她失望,他养伤期间两人便时常交手,一交手之下便引为知己,你娘赞他委实比当年的少宫主更有武学天分,而你爹固然面薄未曾夸赞你娘,但他从养伤到后来完全好转,当真再未提过一句要寻少宫主一较高下的话。他二人除了武艺之上棋逢对手,在那之外竟也无话不谈。你爹熟知江湖轶事,而你娘自幼通读典籍,几可说无所不通。他们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逗不尽的乐子,他们就这样度过了很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