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的认为,如若贺兰雪当真为卫尽倾产子,必定就只能是这个孩子。这计划原本没什么缺陷,唯一的缺陷……便是他做梦也未料到那个真正的卫尽倾之子不知为何竟早早的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一子落,满盘皆输……他与谢殷因为二十年前就已埋下我这暗线,是以多年来他们的注意力想必都放在了我的身上,严防紧守着卫尽倾有可能会与我联系的任何一丝缝隙,而被他们忽略的那个人,暗中筹谋了这些年,终于在今天一举带给他们毁灭性的打击。”
他一口气说到此,转向正不紧不慢翻着书册的卫雪卿道:“还请尊主告知,我所揣测的这一些,与这二人记录的当年之事可是一致?”
卫雪卿翻到最后几页,浏览数行后道:“贺兰雪产子前后记载,与你推论并无二致。”
“再请尊主告知,”卫飞卿顿了一顿,面上忽然略过一丝复杂至极的神色,似是犹豫,似是苦涩,终于还是道,“卫尽倾与贺兰雪所出……究竟是子?还是女?”
他这话出口,休说万卷书面上露出极为难过不忍之色,舒无颜面上讶异之色一闪而过,便连始终十分淡然听他说这一切的卫雪卿也不由顿了顿,有些叹息看他一眼,翻到书册最后一页:“……女。”
第65章 千山独行,不必相送(完)
卫飞卿闭上眼。
这才是他执着于拿到这书册一观的真正目的。
他终于连最后一丝幸免也给那个“女”字磨灭得渣都不剩。
他在大雕背上面对段须眉的质问一口咬定“他不知道”。
他以为他会忍着不去知道。
但是不行。
他站在光明塔底,口中风轻云淡与段须眉说着光明塔是“哄骗人的玩意儿”的时候,内心已知道他必定是要来这一行了。
因为,这就是那个人想要传送给他的信息。
这就是为何他会收到卫庄的纸条、为何会出现在长生殿见到关成碧、为何会从长生殿赶来登楼的来此那个人的目的。
她想要他知道她的身份。
她想要他直面她的身份。
她想让他亲自来证实她的身份。
她想让他明白过去的二十年他的身份是何等的可笑与可悲,她的身份又是何等的可笑与可悲。
他们一个被处心积虑的摆在台前,一个被刻意忽略的忘在幕后。
卫庄,卫庄……她是何时得知自己身世呢?
当时的她在想些什么?
她又如何从当初的那个她蜕变成如今的这个她?
女啊。
是女。
正因为是女,是以她得以在二十年前保留一命。
正因为是女,是以贺春秋与谢殷从前只想着瞒下她这个人,而忽略了她本身将有可能造成的一切。
正因为是女,是以卫雪卿愿意与她合作,对她没有太多提防戒备。
正因为是女,她才能从容在暗中计划、筹备这么多年,再将一切之事一一纳入她掌控之中。
明明九重天宫现任宫主就是个女人,但就这么有意思,他们所有人都不太把女人放在心上。又或许是因为他们每个人身边的女人都是为情所困、沉沦其中之人。贺兰雪、关成碧、卫君歆、杜云,无论她们是何身份,有着怎样的成就与原本高高在上的一切,她们最终都因为死心塌地爱上一个男人而一败涂地。而被她们爱上的男人,却因为这原因而或多或少的轻视了她们。
是以他们都被狠狠扇了这一耳光。
卫飞卿以手掩脸。
他该感到庆幸吗?
固然他是以这样的方式来知晓一切,至少他也从中知道,在那个人心里并未将他放置到贺春秋他们那方去。或许……那个人是看他如此可怜吧。
卫雪卿注视着他,目光之中同样充满了可怜:“你如今确认了这一切,你心里痛恨吗?”
他委实见过不少身世可怜之人。煜华也好,他自己也好,他本来以为自己根本没有余地去可怜别人。可当他当年初初接到那个人传来的讯息又听了她的遭遇,竟然觉得她可怜。当他得知段须眉的身世与经历,他觉得这个人不但可怜,倒霉程度更是他们几人加起来也不及。他听闻谢郁的身世,亦觉谢郁可怜,只是谢郁经历之中的一半亦是由他自己性情所致,他面对谢郁就像面对那个明知关成碧的疯狂与狠心而假装不知的自己一样,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原来人人都很可怜。
卫雪卿不知自己是不是不正常,他只觉在这些可怜他人的情绪中对于自己的那些命运之中遭逢的不公便也逐渐淡然下来。
大抵有一种……原来这世上并非只有他最惨的庆幸与安慰感。
他只是不知道,原来看似强大无匹、从不为任何人任何事而失态的卫飞卿竟也如此可怜。
他想到此,便见卫飞卿并不抬头,依然掩面向他轻声问道:“尊主也看过我的笑话么?看了多久?”
卫雪卿摇了摇头,随即反应过来他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