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养父母一遍遍叫他曾经的名字,声音逐渐变为Yin冷暴戾的嘶吼,逼得梁宵几近发疯。
——不对,如今的他已经是个疯子了。
梁宵自嘲一笑,眸色渐趋于Yin沉漆黑。
这个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很好,他不想吓到她——这是清冷孤寂的少年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想抓住某一个人,只要一想到可能会被厌恶,心里就难受得像被紧紧攥住。
可她显然被吓坏了。
颜绮薇不知道他脑海里百转千回的心思,她看出梁宵神情转黯,明白他是因为病发被看见而感到自卑,于是壮着胆子直视他的眼眸,用极认真的口吻对他说:“你没有吓到我,我只是难过不能帮你快点好起来。梁宵,你不用因为这个病难堪,我和爸爸妈妈了解你的病情,大家都会竭尽所能地帮忙——我们是一家人啊。”
他有些茫然地皱眉,重复一遍这个词语:“家人?”
“就是,”颜绮薇笑着摸了摸他柔软的黑发,少年感知到他人触碰,如受惊的动物般陡然睁圆眼睛,却并没有像以前那样表现出明显的厌恶与抗拒,“不管什么时候,都会坚定站在你这一边的人。”
窗外雷声减弱,只有几缕苟延残喘的风途径窗台。四周静悄悄的,梁宵因为这句话无意识勾起嘴角,轻轻应声:“嗯。”
颜绮薇悄悄想,妻子也算是家属吧。
谁想当他妹妹呀。
*
第二天颜绮薇照例踩着上课铃声走进教室,身后跟着虽然早早起床、却不得不等她一起来学校的梁宵。
她很有自知之明地知道自个儿来得晚,没想到居然有人比他们俩更晚——课上了一大半,郭萌萌才站在教室外面,用她细弱的嗓音喊:“报告!”
她的成绩在班里名列前茅,又从没做过不守校纪校规的坏事,老师对这类学生往往有很高宽容度,因此他只象征性扶了扶眼镜问:“你怎么现在才来?”
“抱歉,”她低垂着头,长长的刘海与两侧披散的黑发把脸遮在一团黑雾里,“我……我闹钟坏了。”
老师简单训斥几句后便让她进来,颜绮薇则抿唇皱起眉头。
——虽然郭萌萌努力低头掩饰,她还是能一眼就看见她颧骨上醒目的淤青。
想到她之前在食堂里被一群女生恶意陷害的事情,颜绮薇心底升起一阵闷闷的不适感。
郭萌萌所遭遇的……一定不止言语嘲笑和偶尔的恶作剧这么简单。
可即使搜遍原主与之相关的所有记忆,颜绮薇也没能发现导致她被如此对待的原因,这场恶毒的欺凌仿佛没有缘由,在突然之间就猛烈爆发了。
她放心不下,写了张小纸条托同学传给她:[那些人又欺负你了?]
对方的回应姗姗来迟。
与颜绮薇肆意随心的书写风格迥然不同,郭萌萌的笔迹清秀小巧,透着股小家碧玉的温润感:[没有,你不用担心我。真的。]
这句话配上她的遭遇可谓十足讽刺,颜绮薇叹了口气,最后尝试着写:[有困难记得告诉我。]
郭萌萌看完后抬起头,隔着一个大组的距离朝她轻轻一笑。
这姑娘原本长了副白白净净的好相貌,可惜不会打扮,整天都顶着头又蓬松又杂乱的长发,加之大部分时间苦着脸,很难看出来这是个美人胚子。
现在她一笑,世界都明亮了。
颜绮薇很认真地想,女孩子们真是世界的宝物啊。
她一边想着,正打算把目光从郭萌萌身上移开,忽然撞见一道意味不明的视线。
那个上课总打瞌睡的郑泽宇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睡眼惺忪地与她四目相对。
眼神冷得几乎能杀人。
*
颜绮薇怎么也没想到,会在放学路上见到郭萌萌。
准确来说,是被几个女生围堵在学校围墙下的她。
周围聚了三三两两围观的看客,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学生。她让梁宵在原地稍候片刻,随即走得更靠近一些,隐约听见群众纷杂的交谈声。
“怎么回事啊?”
“听说是抢了人家男朋友,被正主教训。”
“那是郭萌萌吧?我初中就听说过她,绿茶得很,男朋友交了一个又一个,跟叠罗汉似的,怎么还玩不腻啊。”
“可她看起来很土耶……”
“她初中的时候可不是这样,那会儿她漂亮得很,是年级里好多男生的女神,谁知道怎么变成这副德行了。”
颜绮薇翻了个白眼。
得了吧,就郭萌萌那老实巴交、近乎社交恐惧的性格,她要是能像叠罗汉那样交男朋友,世界上就不会存在单身的人了。
在校园欺凌事件里,除去罪魁祸首的暴力之外,群众们大肆传谣、以猎奇心态围观的行为也是一种可耻的恶行。
她被这些捕风捉影的“听说”“好像”“有个朋友告诉我”气得冷笑一声,径直从两个八卦得最热烈、言语最过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