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钱的人是乔茹,她不会想办法了。
夏夏将红包封好,塞回陈曼希挎包里,而后将她推出病房。
她去找到值班的护士,请她不要让陈曼希进谢淮的房间打扰,而后披上衣服一个人下到楼下大厅。
刚刚上来叫她去缴费的护士在收费窗口整理东西,离下班只剩半个小时,夏夏走过去敲了敲窗户:“姐姐。”
女孩眼睛哭得红肿不堪,嘴唇薄弱得失了颜色,任谁看了都我见犹怜。
她吸着鼻子,轻声问:“我能不能先交手术费和今天的住院费?你们不要把阿姨转到普通病房,明天的钱我再想办法,如果逾期交不上,你们再换病房……”
护士为难:“医院的住院费都是一次性缴清,哪有你这种交法?”
“求你了。”夏夏说,“我的钱真的不够。”
临近下班的大厅没什么人了,护士看了她好久,心里不忍。
她问:“你有多少钱?”
夏夏自己的存款加上祝子瑜借给她的一共两万块。
护士说:“ICU一天要一万块,加上手术费,哪怕我现在只收你一天的住院费,你的钱也不够啊。”
夏夏脑子嗡嗡作响。
护士看了看她,问:“你什么血型?”
“B型。”
“身体怎么样,最近有来例假吗?”
夏夏红着眼圈看她,护士解释:“剩下的钱我可以给你想办法,医院最近有一个志愿者捐血项目,正好急缺B型血,如果你体检合格,400cc可以拿到四千块补助。”
夏夏问:“是卖血吗?”
“不是,国家不允许卖血。”护士给她解释了一下这个项目,问,“你想好没有?体检科的大夫现在已经下班了,不过我可以找认识的大夫帮你做体检。”
夏夏点头:“我可以。”
护士惯例询问:“今天吃饭了吗?”
“没有。”
“经期失血量大不可以捐血,你上一次例假是什么时候?”
夏夏顿了顿,说:“半个月前。”
“跟我来吧。”
夏夏跟她上楼,终于从厚重的绝望里看到一丝希望。
她甚至忘了因痛经而翻腾不止抽痛的小腹,步子迈得很急,想快一点上楼快一点把体检做完。
她才刚做了心电图,体检的大夫就蹙眉看她:“后面的不用做了。”
夏夏愣住,大夫问:“你心脏有问题,体检肯定过不了,以前查出来过吗?”
上一次听到这话是大一军训,那时夏夏对生活没什么激情,后续也没有去正规医院检查。
大夫不提她都快忘了,这么多年她也没觉得自己哪里和常人有异,除了偶尔激烈运动后气喘得厉害,时不时心跳忽然加快、胸闷气短,可只要熬过那几分钟,身体也没有明显不舒服的感觉。
她问:“是不是看错了?我身体没问题的。”
大夫指着心电图给她看:“这么明显的多导联st-t改变,还没有问题吗?我不是心内科的医生,具体什么情况你明天再来检查一遍,但这个体检对身体素质要求很高,你肯定过不了。”
夏夏:“出了问题我自己承担,你们不要管了,直接抽血吧。”
“胡闹。”大夫骂她,“什么叫你自己承担?你出了问题我们医院也要承担责任的。”
护士拉过夏夏的手臂:“再想想别的办法吧,总有些亲戚朋友吧,你父母呢?”
夏夏一瞬间从希望重新掉回沾满灰尘遥不见光的绝望里,几乎快哭了,但她没有在科室里哭,拿上心电图出去了。
冬日天冷,医院大门紧闭,大厅空气油腻而沉闷,夏夏快透不过气了。
她出走到楼下花园里,今夜气温尚好,一些病人在家属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在楼前散步。
花坛里立着禁止喧哗的标识牌,夏夏一路走出医院大门。
门前车水马龙,宽阔笔直的马路两侧林立着明亮的路灯,炫目的光入眼,混着积攒在眶里的眼泪,世界顷刻间一片模糊,仿佛被光晕染得似的,只看得到闪闪水润的橘色。
夏夏蹲在路边,手指将心电图攥得变形。
她压抑了一天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扶着手边落光叶子秃秃的树干,嚎啕大哭。
——“再想想别的办法吧,总有些亲戚朋友吧,你父母呢?”
耳畔护士的话隆隆回响,夏夏哭得头疼,按着太阳xue止痛。
她是有家人的,可对魏金海而言,哪怕此刻是夏夏躺在ICU需要钱维持生命,他也不会掏一分钱出来。
这样的家人,有比没有还让人无力。
夏夏崩溃地哭,崩溃地想。
——如果换作是别人呢?如果谢淮的女友不是她,而是其他别的女孩子。比如赵珊琪,比如陈曼希,她们也会像自己这样一无是处,举手无措吗?
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否定了。怎么可能?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