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卷纸,他躬身递给她,脖子上的项链掉出来。
那是条金链子,上面拴着个心形的框,框里镶嵌着小小一张大头贴,照片里是个白皙漂亮的婴儿。
“我女儿。”胖子说,“刚满两个月,她出生的时候我没能回家,我老婆拍了照片发给我的。”
“警察对老大势在必得,我们几个家里人也被盯着,我老婆不敢用手机发给我,还没出月子就跑到小区外面的网吧……”
夏夏擦干眼泪:“她很可爱。”
她倦得很,捂着小腹蜷缩到墙角假寐。
她听见寂静的夜里北风拍打窗户的声音,夜更深时孙峰和二条回来了,胖子去睡觉,两人轮流在炉边值夜。胖子清晨醒过来,他关了电烤炉,拿了瓶矿泉水在角落里漱口。
夏夏一晚上没敢深眠,每当觉得要睡过去的时候就用手指偷偷掐自己清醒。
胖子开门出去,半小时后买了一袋子面包和和火腿回来。
他替给夏夏一包吐司:“年三十,外面没东西卖,凑合吃吧。”
夏夏小声道谢,她嚼了几口被冻得干巴巴的面包,忽然捂着嘴巴干呕。
她吐得眼角泛红,胖子看了眼保质期,离过期还有三天。
夏夏抹掉因呕吐挤出来的眼泪,低声说:“我怀孕两个月了。”
“谢淮的?”胖子问。
夏夏没胃口吃了,把面包放在一边,无力地点头。
*
清晨。
乔波拉开门,差点踩到坐在防盗门外的人。
谢淮一身干涸的血渍,静静靠着白色的墙壁,他外衣留给了夏夏,只剩件单薄的卫衣。
他一晚没睡,抬眼看乔波时满眼难掩的疲惫。
乔波穿着过年买的棕色夹克,脖子上戴着红色围巾,一家人喜气洋洋准备开车回家过年。
“舅舅。”谢淮开口时嗓子是他自己都没发现的哑。
乔波连忙拉他进屋:“这是怎么了?先进来坐。”
“不坐了。”谢淮说,“我是来借钱的。”
乔波身后的女人一听,脸当即板了起来:“听说过年前还钱的,还没听说过年前借钱的,我们家这些年给你们姓谢的做得还不够多吗?一到吸血的时候又想起我们来了?”
乔波蹙眉:“借多少?”
谢淮问:“你有多少?”
话题僵住。
谢淮静静道:“胡书荣昨晚去我家,夏夏为了保护我妈被他带走了,我需要四百万。”
“四百万?”女人惊叫,“你干脆去抢算了,我一辈子还赚不上四百万,当你舅舅是冤大头吗?”
谢淮抿唇,他给认识的朋友打了一晚上电话,借到手的不过寥寥十几万,离四百万还差得远。
“小淮。”乔波说,“这事你应该去找警察,警方现在正在找胡书荣,他们完全可以帮你把夏夏救回来。”
“胡书荣的人一直跟着我,刚才我进来之前他们还在你楼下。”谢淮说,“他能在道上混这么多年,不会连这点都考虑不到,如果我报警被他们发现,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生活不是影视剧,我不能拿夏夏的安全冒险。”
“警察想要的是胡书荣,今天过年,他们未必什么时候出警,就算出警也未必能百分百保证夏夏的安全,我不在乎胡书荣进不进监狱,我只要夏夏平安。”
“你给他钱就能息事宁人吗?”乔波愤怒,“如果他拿了钱不放人呢?那你不是人财两空?”
“舅舅。”谢淮平静地说,“我是来找您借钱,不是来听您教训我。”
“胡书荣只给了我二十四个小时,现在已经快过去一半了,您如果不想借说一声就行,我立刻就走。”
乔波没说话,女人尖着嗓子说:“借钱?怎么个借法?按照你们家那无底洞大的窟窿,谁能受得了你这么借啊?”
“你爸活着的时候我们也没捞着多少好处,你爸死了以后要债的都追到我们家了。你外婆看你妈可怜,把自己的房子卖了给她还钱。是,你妈可怜,我们就不可怜啊?你舅舅把我们家的老房子都你们住了,每个月才要四百块钱房租,你还想怎么样啊?”
“你也别怪你舅舅无情,你弟弟妹妹马上就要读大学了,一年光学费就好几万,将来还要给你弟弟交首付买房子,这房价一年年涨,钱借给你了等你弟弟结婚的时候买不起房子,你给他找媳妇啊?”
女人冷漠地说:“今天要被绑走的是你妈,你舅这个当弟弟的怎么说也得尽一份心力,可你女朋友谁认识啊?我们现在借你钱,怎么就知道她以后会不会跟你分手,你们俩要是不能在一起,那钱不是白打了水漂?”
“要我说你也别拿钱换她,让她死了算了,自己都一穷二白,还谈什么女朋友?”
女人的话字字刻薄,却句句在理。
谢淮什么也没说,他身上血腥味浓得刺鼻,怕沾在沙发上,坐都没坐。
他的表弟表妹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