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那妖物从何而来,不言而明。
陛下震怒,当即赐下鸩酒,听说留全尸已是皇后求得的恩赐。
另下旨将陶氏满门抄斩,以儆效尤。
这场血雨腥风刮得满上京战战兢兢,生怕沾上被牵连了。
前两日,翊安在街上碰见御史中丞司马甄,两车相遇,她特地开窗提醒:“司马大人近来得罪贵人,翊安多句嘴,不该管的事情,不要往上撞。”
她听齐棪说,御史台这段时间,弹劾阮间跟阮党的折子堆起来,比阮家父子俩的个子还高。
再这么下去,翊安真有点害怕老头活不长。
老头虽然迂腐了些,也是父皇留下的忠臣,怎么也得保一保。
司马甄老当益壮,自诩不是贪生怕死的人,听了这话毫无感激之情,“臣有臣的职责,殿下自便。”
言下之意并不苟同翊安高高挂起的行径,一副为民请命义不容辞之态。
“高风亮节,国之大幸。”翊安由衷佩服,抱拳:“您是条好汉,走好。”
司马甄吹胡子瞪眼道:“恕臣直言,您这话……”
“我知道,不成体统对吧,再见。”翊安关上车窗,没空跟老头啰嗦。
不听话的人要付出代价,这种时候上书替陶家求情,指责天子暴虐,等于找死。
听说那日,御史台数十人被当庭扒了裤子杖责。
司马甄赢在年纪大,别说皇帝不忍羞辱,旁人也没那心思脱他裤子。
只被罚跪了两个时辰,最后被抬回司马府,差点驾鹤西去。
齐棪点头夸道:“陛下到底还顾了情面。”
前世,魏琇曾杀过言官。
后来,在阮镛实的怂恿下,又将司马甄下狱,欲处以极刑。
如此一比,今世已是有了仁君之风。
他给的十天期限,转瞬即逝。
齐棪本也没打算能将跑了的人捉回来,只是希望那两个人好自为之。
放在前世,他八成会因为这道旨意呕血。
然而今生,他将一切看得都淡。
家国能安,翊安在他身边,其余的不必烦扰。
连舜钦如今暂掌左司,若真有大事,自会向他禀报。
何况近些日子,左司的事情甚少,倒是右司忙得脚不沾地。
准确的说是阮间在忙,花燃以母亲身体抱恙,要常在身边陪伴为由,许多案子都不大管。
右司如今,几乎是阮间说了算,闹得人心惶惶。
也是在这时候,茶楼里开始说,笑面阎王花燃的手段虽狠,起码是个人,也从不滥伤无辜。
言下之意,姓阮的就是条疯狗,跟他父亲阮镛实张扬到一处去了。
譬如办案时竟误杀良民,私自将罪犯处死。
所过之处,店铺被砸,宅院被毁。
都在道,这哪里是替皇帝办事的听竹卫,这是替阮家铲除异己的一把淬过毒的匕首。
民怨官怨鼎沸,偏偏皇帝装作不知。
还夸阮间事情办得好,赏了无数金银珠宝、良田宅院。
翊安稍感不安,扬了手里最后一把鱼食,蹙眉问:“玉奴早两年已暗暗与阮镛实抗衡,为何现在又重用阮家父子?再这样下去,莫说听竹卫,便是整个……”
齐棪用shi帕子替她擦手,接过话道:“肥rou扔的多了,才能彻底将疯狗养成目中无人的恶狼。”
若阮间是个聪明人,便该知道,自己现在已是众矢之的,多的是人痛恨。
阮镛实也不知道是上了年纪,醉倒在权贵乡里,还拿皇帝当那个他任意糊弄的小孩子;
还是拿这个儿子没办法,竟不曾阻止阮间的“威名远扬”。
齐棪笑道:“华华,你且看着吧,陛下有主意。”
“你变了很多。”翊安看着齐棪专注替自己擦拭手心的样子,心里具是暖意,又患得患失。
齐棪不是只对她温柔耐心,付以真情。
皇帝是她的亲弟弟,她尚且不敢说自己能猜中他的心思,可齐棪总是坚定地信他。
无端被停了职,不恼不怨。
好似无论陛下如何做,他都认为是圣明的决定。
虽说这是为臣之道,可从前的齐棪是蠢直的性子,并非如此。
他不满时,纵然嘴上不说,脸色总是很难看。
翊安也感觉得出来,玉奴若做了让他不痛快的事,他连带着那几日对自己避之不及。
好似她只是个魏家人,不是他的妻子。
如今,齐棪掏心掏肺,甚至把他自己都当成了魏家人。
对她有用不完的耐心关怀,对皇帝也有充分信任和敬重。
有时候翊安真怀疑,他是不是被人掉过包,怎会一夕之间变成这样。
抑或是……与他的噩梦有关?
齐棪眼神微变,显然知道翊安这番话是何意思,嘴上却插科打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