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家里穷,是自愿被家里卖给人伢子的,当日在渡口求着董掌柜多给自己家里三十文钱不惜把膝盖都磕青了,后来还是云初帮着说了几句话,董掌柜最后多给了一两银子。
想到此,清涧狠狠的剜了一眼雪珠,呸了一声,骂道:“早知道你这么忘恩负义,我家......我们当初就不该帮你。”
雪珠被骂得猛一瑟缩,抬头看向左虞时,胆子又大了起来:“我知你们对我有恩,但世子爷才是我的主子,进了南府,我便是世子爷的人,自然事事以主子为先,你偷东西便是你不对,还望爷给奴婢做主。”
左虞才不管什么做主不做主的,利落的招来刘必福,拧着眉道:“你买进来的人给爷招了麻烦,这两人是打是卖你自己选。”话音刚落,听见那句“世子爷的人”之后,眉头又陡然间平了下来,众人不由得去瞧雪珠,那颜色倒果真是好的,看向清涧的神色又充满了同情。
下一秒便听那位神色平平的世子爷道:“爷改主意了。”他指向雪珠:“你话太多了,刘必福,把她给爷拖出去打三十大板,卖了。”
反转这么快让人始料未及,云初刚走到门外不由得与清泉对视一眼,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难得露出了点茫然。
左虞吩咐人要搁前院里打,且府里甭管先进来的后进来的都得去围观,美其名曰:习惯一下本世子的行事风格。
一众细皮嫩rou的姑娘们脸色惨白的排排站着,每听一声惨叫都抖得不行,有那胆子小的已经晕着被抬出府外了。有意思的是,云初三人周围被极有默契的空出来一个圈,以至于府里的下人分成了三派:云初三人一派,新进府的下人一派,府里的家生子一派。
这些下人们心中攀比与嫉妒的小心思自然是不会传到主子的耳中,浑然不觉搅乱了府中和平假象的世子爷此时正在书中悠然的看着京中传来的信件。
信上的主人公正是沅城太守柴连水。南境是南岐靠南的行政区域的总称,区域内的所有事宜皆归南府治理,由左虞说了算,这些职则划分在南岐驻将的任命文书里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以前左虞也是这样认为的,但来到沅城之后,他却发现实际情况与文书上面有出入。
出入的关键点就是沅城,或者说,是沅城的地方官员。左家乃南岐唯一一个异性王,左虞被派到南境之后,也是一府守将,无论是级别还是地位,皆凌驾于沅城的官员之上,以柴连水为首的沅城一众官员应当先来南府拜见,而不是闭门不出。
邻国明越都闻着声儿来了,没道理眼皮子底下的“自家人”却充耳不闻。
左虞仔细把手上的信看完,心里对这个柴连水有了点底儿。这柴连水是建安十五年的进士,原本可以留在京城做个舒服的文官,可家里没什么背景,任命下来的前夕被人顶了差事,换到了沅城这么个荒僻的地方来。
当时的沅城远远不如现在的繁华,说是一句鸟不拉屎也不为过。这柴连水也是个有本事的,被抢了差事也没上下走关系出头,老老实实来了沅城,并且一呆就是十年没挪过窝,期间确实做了不少实事,政绩上的评价是,尊上级,怜弱小,深受百姓爱戴。
左虞思忖,若这柴连水真这么有本事,那自己倒真不应该介意他昨日的怠慢了,反倒应该适时的表现一下自己的大度。
他一扬手,招来腾铭:“你再去趟太守府,就说本世子从京里带了些好玩意儿,请他有空来府上坐坐,喝喝茶。”
腾铭有些不虞:“世子,您这未免太给他脸了,属下直接去把人捉来便是,绝对不会有人知道是属下动的手。”
左虞被腾铭这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作风弄得一个头两个大,这个当口,谁会没事儿好端端的对沅成太守动手啊。这不是明摆着给自己找事嘛。他撑着下巴对上腾铭刚正不阿的脸,诚恳建议道:“你不如直接把人打晕扔进沅江里来得省事。”
腾铭来了兴致:“世子所言当真?”
左虞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腾铭一滞,抱拳一礼,叫了几个人一起去往太守府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云初:听说喜欢你会挨板子:)
左虞:不,你没听说
☆、第 15 章
左虞把正事处理完后才有闲心来处理府里乱七八糟的事儿。外面的板子还没打完,面前的琉璃耳锅终于倒勾起了他一点记忆。左虞勾勾手指,示意刘必福上前来,漫不经心问道:“谁在打这柄锅的主意?”
刘必福如实说了:“要不要奴才再把人带到跟前来?”
左虞伸出一根指头,捏了捏耳锅的两个手柄,晶莹剔透的东西看起来格外赏心悦目,他听完刘必福的话,若有所思道:“你说一个买进来的丫头为什么银子不偷,偏偏对这柄锅感兴趣呢?”
刘必福心道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您还专门对打板子有兴趣呢。只是这话他不敢说,皱起一脸褶子,堆着笑道:“府里的东西随便拿一样出来都是顶好的。”
左虞松开手,下巴往外抬了抬:“去把那丫头叫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