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美大的校友,年少成名,后在日本的传统浮世绘技法中融入西方油画的拉斐尔前派,开创出唯美、靡丽,富有新古典主义风格的独特画风,从而成功跻身世界一流画家行列,四十多年来盛名不衰,是日本的国宝级画师。孟想在国内便久仰大名,今日本有缘亲睹风采,结果竟在眼皮底下失之交臂。
最近被钱逼得晕头涨脑,这么醒目的海报都没看到,可惜,可惜呀。
他满心遗憾,更兼傍晚将被迫与莉莉再叙的困惑,人在图书馆,思想却被愁绪拽着东游西荡,书本上的小字犹若喷了灭害灵的死虫子,没有一只爬进他的脑袋。
3点过总算有一抹亮色冲散他晦暗的心情——田田来信了。
“孟想,你在图书馆吗?”
这信息好似苦药后的一颗糖,孟想赶紧一口噙住,回信:“是呀,我正复习功课呢,田田,你在名古屋吗?”
“恩,我还在工地考察,晚上才能回东京,你吃午饭了吗?”
“吃啦,你呢?”
“我还没,等下做完记录再去吃。”
“不行啊,吃饭不准时会伤肠胃,名古屋的烤鸡翅很有名,你该去尝尝呀。”
“好哒,我会的,真好吃的话,下次我们一块儿去吧。”
孟想心花怒放,怀疑她仅仅是客套,连忙确认:“田田,你说真的吗?答应跟我见面了?”
田田用害羞的颜文字回复他,看来是真心的。孟想活像中了大奖,心里麻痒难耐,眨眼扩散到体表,在座位上扭来蹭去大跳摇摆舞,惹得过路的工作人员讶然而视,他被那骇异的目光刺红脸,赶紧低头扶额伪装沉思者,眼睛盯着手机屏幕,裂开的嘴久久合不拢。
正准备趁热打铁跟心上人多聊几句,对面的座位忽然来了一个人,他不经意抬头瞥了瞥,一阵冰雹顿时砸向喜悦的火焰,他的面部肌rou受突如其来的惊错牵制来不及变换阵型,抽搐着扭曲,原本笑成弯月形的嘴生生垮成不规则的梯形。
咋回事哦!这个娃儿咋又跑到这儿来了喃?!
他怔视曾与自己有过两面之缘的男狐狸Jing,指缝里的圆珠笔啪嗒落到桌面上,假如眼球能够脱落,大概也是这个下场。今天小狐狸的头发染成了深栗色,质感越显蓬松柔软,也衬托得气色更加白皙亮泽,一双露水里泡过的媚眼翎羽般在他脸上搔来搔去,娇俏淘气的神态和他的呆愕相映成趣。
两个人中间仅隔着五米多宽的通道,青年摊开一本杂志做幌子,左手放在桌上,右手托住腮帮,漂亮的嘴唇微微蠕动,似乎在嚼口香糖,这使他盯人的眼神蕴含捕食者的欲念,好像一只Jing明的猫科动物盯着一块鲜美的肥rou,肥rou的名字叫孟想。
妈的个脚,你娃儿硬是想把老子打来吃了唆?看清楚,老子是直的!
孟想心塞气恼,抬头45度望天,喷出一团隐形的烈焰,一张脸随即化作制冷机,妄图以凛然霜雪吓退妖魔。青年面不改容,喜、怒、忧、思、悲、恐、惊这七情他似乎只会第一种,以柔情脉脉的眼波对抗孟想的杀气,嘴里忽然吹出个白色的大泡泡。这是美眉们拍性感照时的必备道具,更常被艾薇污加工,说穿了都是用来撩汉的。随着泡泡爆裂,孟想的定力也炸开了,合上书本准备撤退,但走前不忘跟田田打招呼。
“田田,我有事回家了,待会儿再跟你联系。”
发完短信,晃眼又见青年朝他扔出一团白色的东西,那东西轻飘飘飞上半空,盘旋着落到他跟前,是一只简易的折纸飞机。
左近都是人,他怎么敢公然做出这种rou麻举动。孟想已然懵逼,眼珠警惕地左右转动,唯恐受人瞩目。不得不夸日本人会装逼,一个个都摆出埋头苦读,无动于衷的死相,估计青年接下来就是扔内衣内裤他们也照样安静如鸡。
孟想暗称侥幸,本该尽早抽身,好奇心却被纸飞机上的铅笔图案勾住,鬼使神差展开来看,竟是两颗用箭串起的心。
这飞机显见得是一封无字的求爱信。
有毛病啊!
孟想屁股下的椅子仿佛置换成烙铁,烫得他弹跳而起,抓起书包一路小跑,出门后拿出信纸狠狠撕,边撕边骂那小子脑筋不正常,随便给陌生男人发情书,莫非丘比特喝醉了,拿起弓箭乱射一气,自己倒霉才被误伤。
这时那青年不慌不忙跟出来,正巧目睹孟想凶狠撕纸的情景,孟想也恰好对之对视,只见他灵动的眼睛冷凝了一秒钟,漫出忧伤的烟雾,看上去像个无辜的孩子,极易触动人性中的柔软。孟想心善,遇到受伤的流氓猫狗都难受,自然受不住那样的眼神,急急忙忙将纸屑扔进垃圾桶,拔腿往车站赶,心里涌起些许惭愧。
同性恋也是人,也有追求爱情的权利嘛,我不接受也不该那样伤他面子,将心比心,是做得有点过分了。俗话说“一报还一报”,我今天做了不好的事,以后说不定也要被人家拒绝,那岂不是报应啊?
他胡思乱想走到街上,右手边是一扇扇晶亮的橱窗,日光下反射强烈,宛如一排古铜铸的镜子,展出一幅宁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