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看着王衍,泪水越来越多。
“你……一定……要让……景文……欠……你的。”王衍嘴角流出越来越多的血,却抓住王玄的手不松开。
“爹……我懂了。”王玄认真的答道。
“只能……信……卫玠。”王衍握紧王玄的手,“知道吗?”
“儿知道,儿知道。”王玄带着浓重的鼻音。
王衍又吐出一口血,拼着最后的力气说道:“不立……于……危墙……之下。”
王玄焦急的大喊,“郎中…………郎中……”
刘琨带着祖逖、卫玠、司马睿快步跑了进来,只来得及听到王衍喃喃自语的说道:“不立……于……危墙……之下。”
王玄跪在地上,左手托着王衍的右手,他的右手缓缓的覆在王衍的右手手背上,双手交握,将王衍的右手夹在其中,如此的紧,如此的用力,又是如此的颤抖。
王玄眼眶的泪水承受不住悲伤的重量,一滴一滴的流出眼眶,可他丝毫不知一般,他张了张嘴,失去了声音一般,沙哑难听,“父亲……”
一句父亲,他仿佛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那微张的嘴唇,泪水落入其中,咸中带痛,腐蚀了王玄那早已恍惚的灵魂。
几乎是一瞬间,王玄已然失去了自制,,一如孩童一般稚语道:“父亲……孩儿已经知错了,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你别睡了!父亲……你不是最喜欢骂我的吗?这一次孩儿再也不跟您顶嘴了,求您醒过来……求您了……”
这句稚童一般的呓语触动了刘琨那柔软的心,刘琨垂下眼去,那眼角的泪珠是为了他曾经的知音兼姐夫王衍而流。
祖逖轻吐出一口气,矗立默哀。
司马睿望着那死不瞑目的王衍,一瞬之间,想起幼冲之年被王衍唤作铜环的时光,那曾经毫无杂质的亲情,熏酸了他的鼻头,惹得他泪水涟涟。
司马睿瞬间跪在王玄的身后,看着王玄将王衍的手贴在脸上。
此时王玄的眼神发怔,蹭着王衍手背,继续说道:“父亲……求求您醒过来……求求您……我会乖乖的,听你话的,求求您……”,王玄泪如雨下。
卫玠紧紧的握着拳头,他错了吗?少年之时,不懂时局,肆意妄为,乱作为之后,引得朝局突变,虽是过错,却终究是少年意气,难免天真之错。
时至青年,卫玠早就懂了时局,也猜到了石将军、王敦、王导等人的作为,可他因着那堵在心口的愤懑,小心眼的揣度王衍行事,明知王衍有难,却袖手旁观。
卫玠的眼眸因着王玄孩提般的呐呐自语而红了。
卫玠左手僵硬的转着,转到手心面对他的时候,他伸出右手摸着那左手心上的断掌之痕,那是少年之时,他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痕迹,也是他时刻提醒自己的印记。
可如今,他竟是变成了为了一己之怨,不顾时局的人!
卫玠无力的垂下右手,左手缓缓攥紧,他……也许又错了一次……错在袖手旁观……错在以自己的想法去武断的猜度别人。
愧疚形成了一只看不见的手,紧紧的遏制住卫玠的咽喉,让卫玠气息不顺,也让卫玠不断的责备着自己。不知为什么,他又想起了他见司马颖最后一面的样子。
数日之后,王玄、司马睿、刘琨、卫玠抚棺,送葬王衍。
王玄怔忪的看着王衍的棺材入土,一如木偶一般,呆呆的看着那铁锹一下一下的铲土埋葬,除了泪水依旧,王玄仿佛早已成了行尸走rou。
司马睿跪在王玄的身后,仿佛因着这几日安排送葬之事劳累了身子,引得他忍不住的咳嗽起来。
刘琨侧了侧头看向司马睿,司马睿压抑着咳嗽的声音,便扬起手握住唇瓣。
去没人看见,就在司马睿掩唇的瞬间,他的嘴角弯起了弧度,那是一种Yin冷的笑容。
卫玠跪在地上,望着那棺材,神情肃穆。
一个月后,传来晋怀帝司马炽被石将军斩杀、司马越被挫骨扬灰、司马邺顺位登基的消息。一时之间嚎哭声弥漫在祖逖的军营中。不久之后,司马炽的尸体与一封信送到祖逖的军营。
并州牧刘琨愤恨的立碑作誓言,广招兵甲,定要手刃石将军。
王玄以乞活贼军令,派影卫良渚告知李丰和冉良,让他们带头朝着并州刘琨所在之地聚集,以壮大刘琨的军师力量,也顺道将乞活贼之名,通过刘琨的力量,改为乞活军之师,以此正名王玄旗下的势力,也好震慑王敦的不安分之心。
随着乞活贼越聚越多,刘琨觉得这流民形成的武装力量会引起朝廷内王敦等人的栽赃,便邀请司马睿、卫玠、王玄商议此事。
“诸位,这乞活贼如今越聚越多,怕是时局将变,该如何是好?”刘琨端坐在高位上,看着司马睿、卫玠和王玄。
“刘将军曾作《扶风歌》,也言:君子道微矣,夫子故有穷。惟昔李骞期,寄在匈奴庭。将军志在护国,何须在乎朝中时局诡谲?”司马睿开口说道,这句话,彰显了他定会助刘琨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