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这件事不是陛下薨逝那么简单,但眼下兵荒马乱,得他换一个地方安顿司马颖的两个儿子才行。
卫玠摆手对着七堡说道:“准备马车。”
“是,公子。”七堡躬身而出。
乐肇看向卫玠,他从来不知道温吞的妹夫也有这么果决的时候,看妹夫这处事不惊的模样,莫非当真有底气?
“妹夫,此事蹊跷之处颇多,你路上要万分当心,若是遇到熟人,定要仔细分辨。”乐肇终是开了口,语带关切,只是紧皱的眉头显出了此事的严重。
“诸位哥哥,放心。此事交给我即可。”卫玠承诺的点头,“九堡,告诉卫勤,说今日我同意卫Cao出仕幽州,做幽州郡守。”
“是,公子。”九堡躬身而拜,转身快步离去。
卫Cao!乐肇当然知道此人,卫Cao是卫瓘曾经扶持的门牙将,是卫玠的本家,如今更是定襄侯。而,乐肇忘了,卫玠不仅是他的妹夫,更是卫氏的族长。
卫玠对着乐霖温润一笑,“在家,等我回来。”
“早点回来。”乐霖眼露不舍的说道。
卫玠点点头,撩开衣袍,朝着司马廓、司马普所住的偏僻小屋而去。
才来到偏僻小屋,两个胆小的孩子泪眼婆娑的望着卫玠,年纪略小的司马廓更是抱紧卫玠的大腿,一脸怕怕的说道:“姨夫,你会保护我吗?”
“放心,我会。”卫玠揉了揉司马廓的头,笑的很温暖。
马车哒哒而来,卫玠带着两个孩子坐上马车,缓缓朝着乐霖的桃花源而去,马车行至半路,正巧遇到苟晞。
苟晞正坐在酒楼二层喝酒,守卫拦下卫玠的马车,苟晞往楼下一望,看到是卫玠,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容,一边拿着酒坛一边走下楼来,“我道是谁,叔宝,别来无恙。”
“苟大将军,别来无恙。”卫玠望向苟晞,轻咳几声。
“这寒冬霜雪,你不在家里拥被读书,跑出来作什么?”苟晞走向卫玠的马车,却被卫玠拦住。
“咳咳……苟大将军……”卫玠笑了起来,缓步走下马车,握住苟晞的手,一脸热络,“这人总是有旦夕祸福的,终究今日兄弟我有些难处,得需要你的帮助。咳咳咳……只是,不知苟大将军可会帮兄弟一把?”
苟晞望着卫玠,几年不见,卫玠的脸上已经有了风霜的模样,此时,他不禁又想起当年军营之中,那个安慰自己的少年卫玠,那个帮自己执勤,替自己解疑答惑的卫玠。
那时候,姑母家的弟弟犯了事,是卫玠帮助他苟晞躲过了灾祸,甚至因祸得福,步步高升。
不管苟晞经历过多少,又变了多少,可对于相识于微时的挚友,苟晞一直是个念旧情的人,尤其卫玠将他唤作“兄弟”。
他记得初入卫玠府邸,与卫玠置办婚嫁之物的时光,那个时候,他最骄傲的事情就是认识了世家公卿出身的卫玠,而最开心的事情便是卫玠真的把他当做弟兄。
“你我多年的兄弟了,有些事,可不能让兄弟难为啊。”苟晞轻叹一口气,半真半假的给卫玠指出一条明路,算是全了“兄弟”两字的情分。
“难为?”卫玠佯装不明白的问道。
“天寒地冻的,我等在这里堵两个小孩,也是受罪。你这身子外出,冻个好歹,也是受罪。你说是吧?”苟晞放慢语速的说道。
“天冷,总会出万一。这逃难的小叫花子多了去了,兄弟,你是说这个意思吗?”卫玠恍然大悟的点着头。
苟晞走到卫玠身边,低声说道:“别说做兄弟的没帮你,你马车里的处理干净点,别让兄弟白帮了你。”
“放心,我明白。”卫玠点头。
“也就是你,别人休想有这便利。走吧。”苟晞一摆手,七堡跳上马车,驾着马车就朝着桃花源而去。
卫玠笑着安抚身后的两个外甥,“放心,姨夫会保护好你们。”
“嗯。”司马廓和司马普抱着彼此,小脸红扑扑的,点着头。
卫玠此时看向窗外,苟晞曾经是那般的大义凛然,从来不贪图钱财,自从被人唤作“白起”在世,便再也不是原来的苟晞了。如今的苟晞只剩下屠伯一个名号,除此之外,再无纯臣的气节了。
安顿好两个外甥,卫玠乘着马车匆匆朝着吴郡回去,才来到城门外,一个人拦住了马车的去路,卫玠挑开马车车帘,却看到是许久不见的王聿。
王聿走上马车,卫玠露出真心的笑容,“表哥,何时来的?”
“听说吴郡不太平,我不放心,来看看。”王聿握住卫玠的手,感觉到他手冰凉的模样,连忙拿着自己的暖炉递给卫玠,“你身体不好,注意保暖。”
“谢谢。”卫玠笑着点头。
“你小子跟我见外?”王聿白了一眼卫玠,见卫玠又是一笑,低声说道,“裴礼已经去找裴盾了,你放心,今天这事,无论是谁想对付你,我和裴礼都不会让他如愿。”
“哥……”卫玠还想说什么,王聿的眼神止住了卫玠的感激之言